对0-3岁的孩子家长来说,如果没有老人帮忙带娃,送托班或者请阿姨,可能是不少双职工家长的选择。
家住本市西南区域的闻闻妈,从孩子20个月不到开始,为孩子找托班,18个月里换了4家托幼机构,在每一家幼托,家长都发现有不放心的问题,托班费用也“越找约贵”。而孩子在多个托班中辗转之后,渐渐有抵触情绪,逐渐怕见生人。原本想通过幼托解决带娃问题,没想到孩子在幼托机构里的问题越来越多,闻闻妈无奈只得换工作兼顾带娃。
闻闻出生后,奶奶就从老家赶来居家带养,但带到20个月时,奶奶要回老家帮二儿子带孙子,这下,闻闻爸妈乱了手脚。
闻闻爸爸在一家民企担任技术开发工作,加班是常有的事。闻闻妈做销售,虽然不用朝九晚五打卡考勤,但因为业绩指标重,所以也经常晚上要有各种饭局。两口子商量了下,闻闻妈决定把孩子白天送托班,傍晚两口子轮流接回。
于是,20个月的闻闻开始了托班生涯。
两口子合计了下,决定就把孩子送到双休日去的那家早教机构开设的托班。一来是离家近,步行10分钟,二来是孩子从16个月起就在这家机构读双休日的早教班,对环境和老师已经适应。
价格实惠,也是两口子做此选择的重要因素。这家托班每个月只要2000元,最晚开到18点,接送也很定心。另外,根据老师的说法,每天都有音乐、蒙氏游戏、绘本课等课程。闻闻妈算了下,这样可以把双休日早教班退了,省了一笔钱。而闻闻也适应得不错,闻闻妈很是欣慰。
可过了两个月,闻闻妈发现孩子越来越爱看电视了,回到家就指着电视机要打开,还报出了一系列动画片里的人物。可平时他们家几乎不给孩子看电视。直到有次闻闻妈临时接孩子去打疫苗,隔着大门就看到这群孩子围坐着看电视,大约看了20分钟,直到老师端来午餐时才把电视机关掉。闻闻妈过了两天,又去偷偷观察了下,发现小朋友们依然在看电视。
“一直看电视,视力受影响,还养成了不好的习惯!”闻闻妈一生气,就去考察了另一家托班,交钱后就让闻闻“转学”了。第一家幼托机构,闻闻呆了3个月。
闻闻妈找的第二家托班,是在附近的另一家托班是在隔壁小区会所里的,每月2800元,门口有个大草坪。闻闻妈去踩点的时候,老师正带着孩子们在大草坪上做游戏,一下子就让她动心了。
但4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闻闻妈准备把孩子接走去拍照,发现有个小男孩独自在草坪上玩耍。原来是清洁工忘了关上操作间的边门,这个小男孩又正好趁午睡时老师不注意,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所幸被老师及时发现。
闻闻妈这下留了个心眼,把这家机构里里外外看了下,发现除了边门外,这家的大门平时也是不上锁的,但可能因为老师人手不够,前台大厅经常空无一人。力气大点的孩子完全有可能自己把门推开,而陌生人也能随时推门进来。
发现了这两个安全隐患,闻闻妈有些担心了。她又算了算,这家机构招了2个托班,30来个孩子,日常却只有2个老师加一个清洁阿姨,难免会顾此失彼。考虑到安全因素,她决定放弃这家托班。
闻闻妈无奈之下,打算把孩子寄放到家住本市东北角的娘家,周末再接回自己家。但闻闻外婆身体不好,勉强带了一个月后,提出白天还是要送托班。
于是,闻闻妈又在娘家附近找了一家早教机构开设的日托,一个月3500元,看上去干净也靠谱。
可没想到,刚送进去一个多月,几位带班老师因为与管理层产生了矛盾,一起跳槽,还因为薪资等事宜给家长群发微信,希望家长帮忙维权。
那段时间师资一下子人手紧张,而且课程、管理等也有些混乱。闻闻有时回来说:“不想再去了。”闻闻妈无奈之下,只得又另找机构。
这次闻闻妈下了狠心,要找家高品质的幼托班,而且要有专门的英语课程。
娘家公交车3站路的地方正好有家符合她要求的托班,每个月6000元,由外教带班。她特地把安全设施、师资、课程等都考察过,一切都满意,虽然价格不菲,但依然把闻闻送进了这家托班。
头几个月很顺利,闻闻的英语、社交等各方面能力进步很快。可闻闻妈高兴了没多久,那位外教就辞职了,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由中方老师教英语。家长们提出要减免学费,负责人一方面和家长周旋,一方面又陆续请过几位外教老师,但任教时间都不长。
幼托机构开始走马灯一样地更替英文老师,闻闻还没适应就又换人了。一段时间后,闻闻哭着对妈妈说再也不要去这家托班了,“是不是老师不喜欢我所以走了?”
闻闻妈发现,因为频频在多个幼托班辗转,各家机构的环境、师资、课程等风格差别较大,闻闻不断面对陌生环境和各种带教风格,渐渐变得怕生了。尤其后面两家遭遇师资频频变动,闻闻变得有些抗拒和陌生人交流,每天早上也从原来的高高兴兴出门,变成不情不愿甚至大哭大闹,嚷着“我不要去托班”。
期间,闻闻妈还发现,由于各家托班保育专业度不一,有时可能长时间不换尿布、或是孩子出汗了没有及时擦,有好几次还起了皮疹。闻闻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本想通过幼托机构解决问题,没想到4家幼托机构都不靠谱。无奈之下,闻闻妈只得辞职,另外找了份较为清闲的销售工作,并且住回娘家,白天和外婆一起联合带娃。“我也不想放弃事业,但为了孩子只能牺牲工作了。”
华东师范大学陈默认为,日常生活里,不停地换新环境会让小孩子产生恐惧心理,应尽量避免,如从家里到一所早托班,或者早托班之间又频繁转换,让孩子不断地处于恐惧中对他的安全感很不利,好的养育环境应该尽可能不让他恐惧,陪伴的人应该尽可能固定。
记者了解到,全市现有73个集体性质的托儿所,其中2693名三岁以下的孩子,其中13个月到24个月的孩子118人,25个月到36个月的是2573人。一般每班人数在20人以下,不超过25人,基本自负盈亏,政府补贴有限。除了集体性质的托儿所,还有工会、妇联、企业、培训机构、小作坊等各种幼托。由于0-3岁幼托这块,处于监管灰色地带,缺乏行业规范和准入机制,导致幼托机构乱象丛生,亟待完善监管机制。
上海市科学育儿基地陈彩玉主任透露,随着婴儿潮的愈演愈烈,家长对0-3岁托班的需求也越来越高,但现实情况却不容乐观。一方面,由于学额紧张,绝大多数公立幼儿园早已取消了托班,部分民办幼儿园虽然有托班,却费用较高;另一方面,社会力量办学的经济、财力、场所、人员等很难达到教育局、民政部等出台的社会办学要求,且尚未出台关于托儿所、早教中心等机构的相关管理的规定。
“我始终认为,家庭是实施0-3岁婴幼儿早教的主要场所,但目前也确实存在着双职工家庭的带养困难。”陈彩玉主任建议,应明确将0-3岁家庭托育纳入公共服务范畴,完善家庭福利政策,支持家庭照顾儿童;出台倾斜优惠政策,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建立并健全公共托育服务体系,明确主管部门和辅助部门,真正为家长解决后顾之忧。该基地也在调研中建议,政府或专业组织开展“延长儿童早期照料的父母假立法”的可行性研究。
不过,即便是正规的幼托机构,幼儿专家也并不主张把年龄太小的孩子送进去。原幼托协会常务副会长秘书长谭星说,0-3岁的小孩子对家庭的依赖大,且正是牙牙学语的过程,家庭中一对一甚至多对一的教学,要好过托儿所内的语言学习。“托儿所多以养育为主,只会教孩子一些简单的童谣和动作,以游戏的形式说话和开展各类活动,不会涉及到数字类教学。这个年龄段是行为养成的关键时期,所以,托儿所的保育员主要会教小孩子饭前便后洗手,地上捡起的东西不能吃之类的日常规范。”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杜亚松博士指出,3岁以下的孩子生理发育尚未成熟,托班不能摸清楚每一个孩子的饮食,午睡习惯,且一些极端的如十三、四个月就被送去托班的孩子,还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与观点,需要家长与老师通过仔细观察孩子的行为注意,而托班的老师难以面面俱到顾及到每个孩子。在生理上,年龄小的孩子身体发育尚不成熟,免疫力也较差,几十个小孩子放在封闭的空间里,尤其夏冬季节的空调房里更不利于幼儿的生长发育。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年龄越小的孩子越不适合到早托机构。
杜亚松建议,“若非必要,孩子3周岁以后再送入早托班,且在进早托班之前要与机构进行沟通,保证饮食饮用水的卫生。此外,家长要有良好的关注,从心理上,情绪上,语言上辅导孩子。还要观察孩子的行为和情绪的变化。不光是对家长,更对早托机构的工作人员,观察孩子是一件必不可少之事,因为年龄小的孩子不善于表达,往往通过哭泣等非语言表达来发泄自己。”
■制图:蔡嵩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