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晚9点,上海中心5层外的空中花园,搭建了一个大大舞台,纳斯达克破例将敲钟按钮由纽约送至上海,并由6位拼多多的消费者于两地同时敲钟,这在中国企业历史上尚属首次。
拼多多这次IPO,发行价19美元,融资18.7亿美元,总市值达240亿美元。
晚上6点他从拼多多的长宁区总部,赶到上海中心,准备参加这场在美国之外的特殊IPO。“毕竟很多人去美国不方便,对于我来讲,如果有机会和消费者、员工,包括媒体,以前帮助过我们的人能够在一起的话,感觉更好一点,比自己一个人跑到那个地方、好像感觉要好。”黄峥这样解释没有去美国敲钟时说,之前飞得太多了,有过中耳炎,气压变化会比较难受,当然在哪儿敲钟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上海的敲钟现场,纳斯达克的中国区代表,还有美国的部分团队也来到了上海,“我爱上海,大家要欢呼起来,让纽约看到我们上海的激情,一起见证这样的关键时刻。”纳斯达克美国的负责人在上海的敲钟现场说。
拼多多主要的投资人、承销商、法律服务机构等,也都积聚在上海,而不是美国纳斯达克。
显然,拼多多让美国市场很沸腾,一开盘就达到26.5美元,较19元的发行价涨39.5%,上市首日收盘26.7美元,市值接近300亿美元。给一个参照系,京东的市值在520多亿美元,拼多多已经超过半个京东了。
这次拼多多IPO,认购火爆。按规定,拼多多有权行使提升20%价格的权利。但是,拼多多坚持在19美元。
对此,黄峥说:“你说没有心动过,其实心动过,也不少钱了。不过,这也是一个好的机会向大家表明我们的价值观,我在招股书里面写过几条,其中有一条我不占别人便宜,即使我能购买。”
黄峥说,拼多多公布了价格区间,16-19美元,正常来讲,投资人本来下单时,他是不知道你会涨价的,你突然之间冒出来几十倍认购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你涨价的话他也只能接受,但是一定程度上,稍微有点占他便宜,拼多多处在一个有利位置。“但是在他下订单之前,是他处在有利位置,他把钱给我了,我还要收手续费,有点自我利益最大化了。”
对于资本认购的热情,黄峥并不意外,“我觉得有时候站在远的地方,心态会更好一些。一方面资本市场相对来说更加成熟,更加理性一些,受这种情绪化的东西影响少;而且(美国)离中国有一定距离,更多会站在相对宏观的趋势和背后理性这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对黄峥而言,资本市场的认可,某种程度也证明了一件事:拼多多开创的新模式的成立。“就像我们船开过去发现一片空地,这片空地我们不知道有多大,但是成长和整个数据表明,我们发现了美国新大陆,因为量放在这,增长放在这里。这种量和增长一定程度上当然不是光靠你一个团队能力就能搞得定的,确实有很大程度上有幸运这个成分在里面。”
数据显示,拼多多2015年9月成立以来,在截至2018年6月30日的过去12个月内,拼多多平台活跃消费者数量达到约3.44亿人,活跃商户数量超过100万家。在2017全年及2018年第一季度,拼多多移动平台上的订单总数分别达到43亿和17亿。
“我妈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在拼多多买的。”黄峥说,他妈妈不在淘宝、也不在京东购物,全部用拼多多,他自己也会通过拼多多买很多东西。
但市场对于拼多多仍然有一种声音:拼多多的客单价很低,如果说天猫是高端的线下百货,京东是线下的3C卖场和大超市,拼多多是线下十元店,拼多多如何吸引一二线城市的用户,如何往高端转型?黄峥举了一个“极端”的例子:
比如说上厕所,五年前没有智能手机,怎么可能坐在马桶上买东西?但是今天,你在马桶上蹲着看到一个纸巾不错,就买了两包囤着吧,这种场景是广泛存在的。
“拼多多在这种场景下,应该是一个先行者,并随着用户习惯的迁移在越变越大。所以拼多多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什么呢?它的这种增长,包括身处其中的人,包括我们有时候都觉得是不可思议的。这种不可思议,虽然我们也很想说这是我们很厉害的,但是实际上光靠团队努力是做不到的,70%是靠正好有这个机遇和环境。”
黄峥说,拼多多,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你看到它充满活力,有一种野蛮生长的力量,就像在读《激荡三十年》,早期的改革开放,在深圳,就是大家涌到那个地方,一个做这个,一个做那个,也不见得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极其靠谱,但是它就是有一种生生不息,穷折腾,又在不断向上的力量。这种力量是背后大势推动的,那个年代因为有改革开放,由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而在拼多多,因为有移动互联网和移动支付,以及人的行为在发生剧烈的改变,这个地方有一个真空,拼多多进去做了这件事情。“核心是在于相当于我们找到了一片空地,这个空地很肥沃,在这个上面我们做了新的不一样的方向。”
关于转型做高端,黄峥说,就像当年的深圳,深圳是不需要转型的,它只存在迭代,深圳和蛇口的发展从来没有再一个阶段说从A跳到B端。
今年以来,拼多多投了大量的品牌广告,在黄峥看来,朋友推荐你看拼多多是一种感觉,在央视、世界杯上看到拼多多是另外一种感觉,这种东西叠加起来,长期来讲会产生一个加成效应,“他对你越来越信任,他就会买得越来越多,一开始他在拼多多买的是9.9元的芒果,后来愿意买20块的拖鞋,后面他愿意买30块的纸巾,再往后他愿意买500块的剃须刀,2000块的空调,这是一个逐渐递增的过程。”
拼多多的快速崛起,其他电商也纷纷跟进,淘宝推线下版,做低端市场;京东也在做拼团。
黄峥说:"对于另外一个大陆来讲,想去做另外一件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就如10年前Google也很想做Facebook,但是,你总不能说你既是A又是B,你占尽了所有A的好处,你又想占B的好处的时候,有可能你连A都没了。”
黄峥说,当年谷歌花了很多精力去做Facebook时,没做起来,后来发现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亚马逊。这个东西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虽然道理上可能Google能明白,但还是有一个过程,就好像中国的崛起一样,有些国家就会觉得不适应,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过上一阵子,大家会慢慢接受这是一个新常态。
说到客单价,黄峥说,拼多多客单价35到40,淘宝客单价可能在80到100。拼多多没有购物车,如果你考虑购物车差异的话,一个淘宝的购物车里基本上有1.8件东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如果你把我们这个东西乘以1.8,那拼多多这是40,到它那边可能就是70,是比它还低一点。但是,差距没那么大。
如果以年消费来看,黄峥说,拼多多距离淘宝还差很远,但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你要知道,两年前我们的年花消是现在的一个零头,两年前我们的客单价可能是现在好几分之一,这个东西逐渐增长。”
黄峥说,这里面有一个脱节,用户是通过口碑产品呈现指数级增长,但是供应链、用户对平台的信任,往往是线性增长的,平台上客单价的提升和全年总花消的提升也是线性的,而不是指数级,这也是为什么拼多多到现在广告收入越来越多的时候,要去投品牌广告,长期来讲会产生一个加成效应。
拼多多的独立董事和顾问团,阵容很强大,从前百度总裁陆奇,到新加坡前外长杨荣文等。为什么请到陆奇,未来在拼多多会负责什么?在黄峥看来,这里面有他对人工智能的愿景。
”我希望能够有机会能够和像陆奇这样世界级的技术专家,在技术前沿领域做大规模的投入,去做出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分布式人工智能的系统。”黄峥说。
分布式人工智能的系统能做什么?你的手机假设你有一个小秘书,你的小秘书能够代替你去问你朋友的小秘书,这个手机的智能网络,一定程度模拟了人跟社会的交互。在现实社会中,大部分时候并不存在集中数据汇集的东西,每个数据都在你自己这里,你有什么事情问你的朋友,朋友去问他的朋友,黄峥想做的事情,就是模拟这样一个网络。
在黄峥看来,这样有两个好处:
一是能够避免人工智能偏好的牢笼,现在的人工智能,你看了一张美女图,第二张还会给你美女图,直到看到吐为止;而如果你的人工智能里面有更多朋友连接,你的朋友就扮演了一个不停往里面输入好东西的角色。第二,它能够试图模拟群体的传播,拼多多试图做一件事情,比如一件特殊设计的衣服,扔到一个群里,我们去看它会以多快的速度传播,有多少量,通过这个,我们预测这件衣服会不会变成流行款,有多大程度上流行,它是一千件、两千件,还是五千件、一万件的流行。这个东西,如果能被精确的预测出来,那对上游的作用非常大,厂商就可以提前两周进行预产销,服装库存的问题就能得到很大的缓解。
另外,分布式网络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情感的性价比怎么来衡量,当下没有很好的技术基础设施来做研究,尤其对超一线城市的人群来讲,今天更需要升级的其实是他的精神世界,上海长宁区这个地方平均寿命已经84.6了,你再升级生产成法国香皂,意大利咖啡,这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有没有好的艺术馆,有没有好的电影,有没有好的书,有没有好的文章可以看。
黄峥说,今天迪士尼每天去每天都很火爆,消费升级,尤其在发达城市来看,最重要的升级从物质消费变成精神消费。当从物质消费过渡到精神消费,要在精神领域里面模拟群体情绪的时候,去度量这个东西,那这个分布式的人工智能很可能是一个很有效的工具或者有效的基础设施。
对黄峥和拼多多而言,这可能是最有趣的未来。
26日晚上11点多,黄峥仍在上海中心的咖啡馆里接受媒体的专访,对于黄峥和拼多多而言,当成为一家公众公司之后,就要准备接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更多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