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说：“‘聊’是精神寄托，‘斋’是狭小空间，里面有很多知识。光在书名的头两个字上，己是现代人的生活写照：手机生涯原是梦。”
由香港导演林奕华全新创作，第二十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参演剧（节）目——舞台剧《聊斋Why We Chat？》将于10月26-28日登陆上汽·上海文化广场的舞台。
10月24日晚，导演林奕华，主演张艾嘉、王耀庆，以及路嘉欣、赵逸岚、叶丽嘉、时一修、戴旻学、王宏元、黄俊杰等剧中演员悉数到场，与媒体、观众提前分享《聊斋》中的点滴。
《新闻晨报·周到》记者现场实录了这场长达两个半小时的“马拉松式发布会”，林奕华导演在结束时还特别叮嘱，鉴于当晚到场人数实在有限，请记者一定要把当晚“盛况”转达给不能前来的观众。（视频专访👇）
说《聊斋》
▉林奕华
问：现在读《聊斋》和你小时候读《聊斋》有什么不同？
答：我现在读《聊斋》对“改变命运”四个字特别有感触，就是一个人要如何摆脱周遭环境带给你的痛苦？蒲松龄用了很多他的方式，可是我们要把这个故事放到2018年，我要如何在舞台上表达这些感触？这些魔幻和天马行空的蒲松龄的文字要让观众在舞台上看得到，这就很难了。
问：这十多年来，你一直在舞台上搭建一个名著和当下的桥梁，从《包法利夫人》到《三国》再到《聊斋》，这次在《聊斋》里找到的与当代人共通的点是什么？
答：蒲松龄的故事其实虚实相间，这和我们当下的生活其实区别不大，就像你把自己的照片发朋友圈也要先美图秀秀一下。在改编的时候，我比较注重寻找名著与当下的链接，我这次发现的时空通道是“我们越来越没有时间”。
问：说《聊斋》的时候你说过“除了死是真的，其它都是假的”，为什么会有这么灰色的感悟？
答：这是戏里的台词。可能我想表达的是，我们当下介意和执着着很多事情，但是如果有个医生对你说，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那些颜值啊金钱啊名利也好，到那个时候你还会觉得重要吗？我个人是比较悲观的，我就想提问说，大家那么执着，一能否因此变幸福，二这样执着下去的未来到底会走向哪里？我想替所有的00后、10后来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其实取决于我们现在怎么做。我想要看到的未来，希望可以发生在你们和他们身上。
问：你的观众对你的戏有三种评价：看懂有感悟、看不懂但是有感悟、没看懂也没感悟，你怎么看？
答：就像有人喜欢去泰国，有人喜欢去印度，大家的口味本来就不同。就算同一个人同一个地方，你去了第二次可能就会觉得跟第一次不一样。我的戏戏剧其实也没有那么大不了，就看你在看戏的那个当下，这个戏跟你有多少连接。
戏剧的属性就是有反射性的，可以让你看到自己。我创作的过程或许也是自己和自己聊天的过程，我也会有很多反省，比如对去年的《机场无真爱》我就有很多反省，那个戏就像一篇论文，很冷，没有一个故事那样容易让观众有感受。我做每一部戏都是在不断反省和修正自己，希望能够和观众之间，找到更多戏剧的可能性。
▉张艾嘉
问：舞台剧打动你的部分在哪里？你在电影里应该没有像在舞台上那么多夸张的表演。
答：确实，跟影视相比，舞台上所有东西必须是真实的，不能勉强，你今天的状态好不好，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都是骗不了人。电影也许可以，但其实还是会被细心的观众看出来，而舞台上就更加赤裸裸。所以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努力让自己做到，舞台上那三个小时，我必须是那个角色。有时候一个人单独做些什么是很容易的，但是演舞台剧是需要彼此影响的，所以我才会在后台休息的时候也会听别的演员在怎么演。
问：说说《聊斋》第一次排练和导演吵架那件事。
答：我这个人是这样，一般是非常含蓄的，我会憋很久，才会提出一点意见。我一定不是那个一上来就会说，哎你不能这样这样……所以到我说出来意见的时候，一定是我憋不住了，必须说！其实也不算吵架，每一部真正好的戏，靠一个月两个月就出来是不可能的，一定要磨的，每一次公演和排练，对每一个角色都会有完全不同的体会。
问：说一个你眼中观众一定要来看《聊斋》的理由？
答：这个是现代《聊斋》不讲鬼故事，里面都是人，所有的故事里都是人，但我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在舞台上这三个钟头里，我们有鬼话连篇，就像现在很多人在手机上也是鬼话连篇，但是这些鬼话连篇里也是有真心话的，所以这个戏就是想讲清楚，我们在鬼话连篇里到底有多少真心话。
▉王耀庆
问：听说你说过《聊斋》被剧透也没关系，因为反正也看不懂？
答：这是误传！准确来讲，这个戏的特点是它的多面性，每个人会有不同的感触和情结，所以就算看不懂也没有关系，因为戏里一定有一个瞬间会击中你。
怼手机
▉林奕华
问：你的《聊斋》最想告诉大家什么？
答：当时做这个戏的灵感是因为“聊”这个字，我发现“聊天”这件事在当下好像有点过时了。以为你现在大家其实没有那么喜欢面对面的聊天，大家比较喜欢在手机上面可以同时跟很多人聊天。
问：那您觉得怎样的“聊天”才是不过时的“聊天”？
答：在手机上聊天也无可厚非，但是我觉得损失了一个很宝贵的东西就是你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我还是觉得能够看到对方的心情，然后有交换，才能算作“聊”，因为聊这个事情有“寄托”的意思，所以我不知道大家平时在聊天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你如何选择你的对象以及如何跟他聊其实是一门艺术。
▉张艾嘉
问：你在台词里讲到我们总是“老得太快，懂得太晚”，比如对过度依赖手机这件事的警醒，对吧？
答：的确是我们都懂得太晚，有很多事情到了我这个年纪依然觉得还是不懂。这个可能就是一个社会病吧，人生下来很多东西其实并不一定有百分百的答案，我们一生中都是在寻找自己的答案。早或者晚，都是很正常的，不要把这个事情看得那么严肃和紧张。
我觉得我们大家都是彼此的老师，只是我比较担心的还是现在的人都被手机锁住，锁在自己的那个小小的荧幕里面，我们都忘记了我们跟这个世界的连接。
以前我们坐车都会看到窗外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没有人会看到窗外发生什么事情，也看不到四季的转变。我有一天跟我儿子讲，有一天你一抬头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妈妈已经很老了。又或许什么你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你会突然发现你也老了。这些都是我们现在已经不太注意的事情了。
所以我希望我们除了手机里的那个小小的世界以外，不要忘记外面的世界是非常非常大的。你说懂得早懂得晚，如果你关心这个身边的大世界，你会悟到那里有很多东西是你想要的。我们不要忘记，世界很大，我们很小。
说彼此
▉林奕华说张艾嘉
问：说说你眼中的张艾嘉？
答：她是一个把创作当呼吸的人，所以她很难只有演员一个身份。这次宁波巡演完，昨天吃早餐的时候张艾嘉就跟我说，她在后台听到其他演员是怎么演的，她有什么感受。我常常想说，为什么她会去听到？不仅听到，她还会一直来跟我讨论，比如同样一句台词，在每一个晚上的差别在哪里，她真多不仅仅是一个演员的视角，她的感受是非常全面的。以前跟她合作舞台剧也是这样，她演完隔了好几个月会突然发短信给我，说哎“我觉得这个角色要怎么怎么可能更好”。
问：听说这次演《聊斋》第一次排练你们俩还吵架了？
答：不是吵架，就是讨论。她说她的角色台词太多了，她不能再说了。我说好吧。其实不是吵，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想让观众能听懂，不会觉得太绕。
问：说说在你的戏里，你对张艾嘉和王耀庆这对组合的感觉？十年前是《华丽上班族》，这次是《聊斋》，觉得有变化吗？
答：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十年前《华丽上班族》拍海报，你要知道两个不认识的人要一起拍海报，那个场景就像是一个blind date（相亲），但他们俩就是那样会自然而然有火花。我那一刻就发现，我作为导演其实就好像一个媒人一样，对于他们两个演员，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们见面就好了，他们会有那个很自然的火花。不过工作起来，张艾嘉还是会提出很多大胆的表演上的要求，这一点她从来没有变过。
▉张艾嘉说王耀庆
问：说说王耀庆，十年后第二次合作舞台剧，觉得这个搭档有什么不同？
答：他比十年前更成熟，各个方面都是。我们这次《聊斋》在宁波演第一场的时候，我有一点点闪神，因为他演得实在太有魅力了，然后我自己的台词就忘记了……
▉王耀庆说林奕华
问：你和林奕华合作到第七部舞台剧了，以一个老熟人的眼光形容一下你对林导的感觉。
答：不止林导还有张姐，我们有一天通个电话，说好诚品书店的咖啡店见，见面十分钟之后，我发现我们不是在聊天，这两位是非常擅长灵魂对话的。
▉王耀庆说自己
问：你怎么看待你的“高级脸”？你一看就是个霸道总裁啊或者金领啊这种，导演们总是找你演这类角色，会烦吗？
答：就是大家一看我就觉得很有钱对吧（笑）。其实我在舞台剧里从来没有这种所谓的人设，其实这只是一个假象，大家千万不要迷信。
▉王耀庆说张艾嘉
问：谈谈第二次和张艾嘉合作舞台剧的感受？
答：我们真的没有时间的概念，十年前后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我现在可以更自然地把手搭在张姐的肩膀上，十年前肯定没有现在这样亲近和默契。严格来讲角色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同，十年前我演的是下属，希望在她身上获得某种权力，这次是想在她身上找到一个答案。
问：说一个必看《聊斋》的理由？
答：你们都说真爱都像鬼故事，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这个戏就是从现代人的角度解读《聊斋》，请大家来看，这个“鬼故事”就像真爱一样，如果你没有来看，你也只是听过，没有见过。
【导演简介】
林奕华
著名舞台剧导演/编剧
香港出生，中学毕业前曾在前丽的电视及电视广播有限公司担任编剧。毕业后与友人组成前卫剧团进念·二十面体。
1989年至1995年在伦敦居住，期间组成「非常林奕华舞蹈剧场」，先后在伦敦、布鲁塞尔、巴黎与香港发表舞台创作。
1994年凭电影《红玫瑰白玫瑰》(关锦鹏导演)获台湾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
1995年回港后致力推动舞台创作，至今已编导了五十八出原创剧场作品。合作过的艺术家包括张艾嘉、李心洁、王耀庆、刘若英、吴彦祖、林依晨、张孝全、杨佑宁、许茹芸、梁咏琪、陈绮贞、郑元畅等。
2010年、2012年和2017年各凭《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红娘的异想世界之在西厢》和《红楼梦》获上海现代戏剧谷「壹戏剧大赏」年度最佳导演奖。
1997年至今，林奕华一直致力于文化及教育工作，分别为香港大学通识教育、香港浸会大学电影学院、香港演艺学院人文学科担任讲师。
出版著作包括牛津大学出版社《等待香港》系列、《娱乐大家》系列和《恶之华丽》等。2013年著作有《恶之华丽》系列等。
2016年最新著作《什么人需要什么人-林奕华的心之侦探学》
2017最新舞台作品《聊斋Why We Chat?》
【主演介绍】
张艾嘉
生于嘉义，70年代于台湾和香港两地开展演艺事业，从影40年，主演电影超过100部。以电影《碧云天》首次获得台湾金马奖最佳女配角(1976年)、《我的爷爷》获得首个金马奖最佳女主角(1981年)，自此获金马奖及香港电影金像奖多次的提名及获奖。
王耀庆
生于台北，辅仁大学大众传播学院影像传播系毕业。演员，从事舞台剧、电视、电影表演。2006年开始与“非常林奕华”合作演出舞台剧作品。2006-2007年参演“四大名著”系列作品《水浒传》《西游记》，2008-2010年参演“城市三部曲”系列作品，与张艾嘉、郑元畅合作演出《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与林依晨合作演出《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与李心洁、杨祐宁合作演出《命运建筑师之远大前程》，2011年与刘若英合作演出《红娘的异想世界之在西厢》。
【经典台词20句】
离开了不代表分开了。
人一开口就撒谎。
人总是懂得太晚。
不管你怎么看我，不管你对我怎样，我的心里，一定有你的位置。
其实谁跟谁在一起都会有摩擦吧，只是跟有些人会多一点，有些人会少一点。
我不要再当你的炮灰了。
不要问我我爱不爱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
幸福是，你的幸福是我给的。
我不会问我们的过去，我只在乎我们的未来！
太幸福了我不习惯。
其实你没有错过什么，只是走的路会不一样。
我想当爱的英雄，我错了。
摔跤主要是不要受伤。对方最想你受伤，你不受伤就骡了一半了。
这个世界愈来愈虚幻，只有死亡最实际。
人必须彻底完成了每一个阶段，包括又丑又慢的阶段，才能彻底地成长。有些人需要几年，有些人需要一辈子。一段关系里面，到底是谁，在等谁蜕变？
很多人分开的时候，是不知道，他们这一生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最后，我的心里只有两样东西。你，跟心律调节器。
我们在婚姻中水土不服。两个人走在一起，不能让彼此成为更好更自在的人，是很悲哀的。
如果我爱你，我就会懂得爱自己了。
然后，这就是我们的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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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信息】
第二十届国际艺术节参演剧（节）目
非常林奕华舞台剧《聊斋 Why We Chat?》
时间：2018年10月26日至28日 19:30
地点：上汽·上海文化广场
票价：80-880元（VIP）
*本剧建议18岁以上人群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