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咏遗言:今儿来送我,就别送花了,给我送话筒吧!9年前出传记《咏远有李》就已预想好


作者:徐颖
编辑:徐颖
时间:2018-10-29 13:57

10月29日上午,主持人李咏的妻子、央视导演哈文发微博称:“在美国,经过17个月的抗癌治疗,2018年10月25日凌晨5点20分,永失我爱。”据悉,李咏在美因病去世。

在9年前的自传里已想好遗言

2009年长江文艺出版社曾出版李咏的自传《咏远有李》。从顽童出世,到不羁少年,再到一个不甘认命的热血青年,更一脚“狗屎运”踏入央视……李咏在写作中显示了坦率和幽默的一面。

他在书中写道——

我对自己,有着百分百近乎不要脸的自信——我唯一,我不可拷贝。

请问各位,你们喜欢吃细粮,还是喜欢吃二碴子面?我毫无愧色、拍着鸡胸,把话放在这儿:李咏的节目永远是细粮!舞美、灯光、服饰,等等等等,都是精益求精。

一个好的主持人是不认命的,他的准则只有一个,就是要让节目好看。但我的处境十分尴尬,又让我撒开了欢儿地跑,又给我使绊子。发令枪未响,“为国争光”已经嘱咐得太沉太多。一旦失去爆发力,损失的是我自己。CCTV这个大笼子,应该不差我这一只鸟儿吧?

甚至,在书里,他还特别提到了,将来给自己录一段遗言,专门在告别仪式上放的:

“欢迎大家光临我的告别仪式,劳累各位了,你们也都挺忙。今天来的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既然不是外人,我也没跟你们客气,走之前都说好了,今儿来送我,就别送花了,给我送话筒吧。我希望我身边摆满了话筒。人生几十年,一晃就过,我李咏这辈子就好说个话,所以临了临了,都走到这一程了,还在这儿说话。没吓着你们吧?”

在特定的舒缓音乐中,旁白仍在继续:“前来送话筒的有……”

闭目在话筒丛中,我肯定特安详。

我这个自封的“终身成就奖”挺有创意吧?您觉得怎么样?

《咏远有李》堪称“五宗最”

和其他央视一线主持人的自传相比,《咏远有李》堪称“五宗最”:最尖刻,最袒露,最逗乐,最恣肆,最柔情。因此李咏对于此书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我的书既符合‘形式是金’,又符合‘内容为王’,所以销量必将赶‘白’(岩松)超‘崔’(永元)。”


在书中,李咏坦荡书写一切有关自己的故事和对生活、生命的反思,幽默,真诚,至情至性。

顽劣童年,叛逆少年,每一段青春都有烙印,而他的烙印格外鲜明。妻贤女慧,父子情深,他是一个恋家的“宅男”,表面花花公子,内里谦谦君子。红极10年,浮沉悲欢,他说出了一切不能说、不该说、不敢说。

在关于女儿出生那个章节中,李咏披露在得知即将诞生的孩子居然是个女孩时的沮丧心情。“记得那是2002年3月20号,北京下了第一场沙尘暴,整个世界都是昏黄的。直到晚上天黑透了,我打开灯,扒拉一下哈文,‘老婆,你看着我,看着我的脸。’‘看什么呀?’她很不耐烦。‘你说就我这张脸,扎俩小辫儿,那得什么样儿啊?闺女长大了还不怨我一辈子?’”

李咏与哈文的感情也一直备受外界瞩目。2011年7月,中央电视台“2012壬辰龙年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建组,央视三套总监助理哈文担任总导演,这让大家更加认识了“女强人”哈文。2012年7月26日,2013央视蛇年春晚剧组成立,哈文再任央视春晚总导演。

曾有人开玩笑说,李咏是“妻管严”的主持人。在李咏的自传中,他以《吾妻哈文》为题,主动披露了他追求哈文的经过。李咏爆料,上大学时在阶梯教室上课,哈文恰好坐在他右侧,“我用右眼瞄她,侧脸轮廓很美,就对她‘一见钟情’了。”李咏找了一个圣诞节聚会跳舞的机会向哈文表白,试探性地问,“你心目中的男朋友什么样?”哈文一句“至少一米八”,就把李咏给噎住了。后来由于哈文父亲反对她上学期间恋爱,恋爱搁浅,李咏备受煎熬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征服了哈文奶奶,得到了哈家的同意。

该书出版时,李咏正是四十不惑,顿悟人生,太多“李氏妙语”令人醍醐灌顶。

如今斯人已去,再读这些文字,让人不免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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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咏:老婆就像塑料花,永不凋谢

我爹告诉过我,上大学,有几件事很关键,头一件就是交女朋友。

但是上大学以后好几个月,我都很自闭,不和同学来往。老觉得自己是偏远地区来的,和大城市的孩子们玩儿不到一块去。

每周末我都去中央美院学画画,很多女生对我感兴趣,我是她们餐后寝前的话题人物:这个男生很怪,不说话,走哪儿都背个画夹子。

但我只对其中一个女生感兴趣,她就是哈文。

在阶梯教室上课,哈文恰好坐在我右侧,我们俩中间隔着楼梯。我用右眼瞄她,侧脸轮廓很美,就这么一眼,我对她“一见钟情”。

开学后不久,快到圣诞节了。我们班同学聚在一起包饺子,其实也是找机会热闹热闹。哈文是穆斯林,大家就和她的饮食习惯,专门从回民营买了羊肉馅。

我自己瘦,所以偏爱胖乎乎的女孩儿,哈文特别符合标准。吃完饺子,大家一块儿跳“黑灯舞”。我搂着哈文三步两步乱转,正值青春期,血脉贲张,心想此时不表白,何时表白?

“哈文,你心目中的男朋友什么样?”我心怀叵测地问。

“至少一米八吧!”

一句话把我噎住了。上来就说身高,这不明显冲着我来吗?但人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绕也绕不开。我只好多问了一句:“最底线呢?”

她迟疑了一下,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怎么也得一米七五吧。”

这么说我就有自信了。我底气十足地告诉她:“上礼拜体检,我一米七五五!”

表白之后,哪想麻烦了,她不理我了。

过了些日子,看我没头苍蝇似的,她估计也不落忍,约我到了个地方,很委婉地说:“那事儿,我爸不同意。”

“为啥不同意啊?”我猴急猴急的。

“我爸说,现在还年轻,以学习为重。”她很听父亲的话。

“咱俩除了一块儿吃饭就是一块儿学习,没干别的啊!俩人学不比一人学好吗?”我摆事实讲道理,挑战她爸的权威。谈恋爱就耽误学习?偏见。

见她有点儿答不上来,我乘胜追击:“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

“那不就完了吗?你觉得我好,我也觉得你好,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吗?”

那时候她没我心眼儿活,我说两句她就无言以对了。

1988年的元旦对于我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那天晚上,我买了两张票,请哈文看演出。她还真来了。站在一片核桃林旁边,我说:“哈文,我是个很认真的人,你别老羁押着我。我爸说,让我上大学找个女朋友,我就看你挺好的,就愿意你当我女朋友。凭我这条件,你吃亏吗?要么你现在就宣判我死刑,我就再没这念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要么你就……”

本来我是打好腹稿的,说着说着就即兴发挥了,最后一弯腰,“呗儿”从地上拔起一朵野花,“你要是同意,就把这花接过去,不同意就别动。说吧,就这么点事儿,简单!”

闷了好一阵儿,她都没说话。最后,她一伸手,把花拿走了。

是谁说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大错特错!野花是有生命的,更是有使命的。一朵野花,就这么改变了李咏的一生。

1989年春节,我这个丑女婿上门去啦。哈文提前透了口风给我,她爸是个大孝子,搞定她爸,首先要搞定奶奶,奶奶高兴,全家高兴。

坐火车到宁夏已是傍晚,第一件事就是拎着礼物去三伯家看奶奶。奶奶长,奶奶短,嘴儿是要多甜有多甜。奶奶喜欢得不行,拉着我的手不放。

和哈文家人一起聊天,我才知道她父亲不简单,是一位中共高干。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被任命为本溪市税务局长,周恩来总理亲笔手书的委任状。1958年,他赴宁夏负责成立回族自治区的筹备工作。

听到这段历史,我对准岳父肃然起敬。别看我在家是老疙瘩,不怎么干活儿,到了这儿,可有眼力见儿了,特会献殷勤。准岳父起得早,每天早上6点,他起我也起,他做早饭,我打下手。

几年以后,我们大学毕业,哈文被分到天津电视台工作。我送她过去,受到宁夏回族自治区驻天津办主任的热情款待。席间,还说起一段往事。

我了解到,哈文父亲当时不同意她交我这个男朋友,还曾吩咐办事处主任:“赶紧给我女儿物色个男朋友,必须是穆斯林,研究生!”

我虽然保持穆斯林的生活习惯,户口本里民族一栏却是“汉”。看来在老人眼里,这是个大问题。

到了第二年,我已经将哈文一家老小“拿下”,顺利通关,父亲又去天津视察。天津办主任犯愁地汇报说:“您嘱咐的事儿,我一直想着呢。可我们这边儿回族的研究生不太多,还没碰上合适的。”

“嗨!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父亲大手一挥,“甭找了,人都带家里去了,老太太带头同意!”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中央电视台,唯一的一个播音员名额啊,本来是一件大喜事。谁承想,还没摸清楚央视大楼子里面什么样,我在顺义接受完10天保密培训,就直接被发派到西藏电视台播《西藏新闻》去了,一去就是一年。对于一个沉浸在热恋中,同时满怀抱负的年轻人,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打击啊。

那年我23岁,一个人在西藏,开始读尼采。又开始每天一封信,倾诉思念,倾诉孤独。

终于等到快要回来的日子了。而此时,近乡情怯。积蓄已久的思念、爱恋、渴望竟然全部化作了不安和不自信:一年没见,这姑娘不会早被别人骗走了吧?

我订好了回程的机票,却特意地没有告诉她时间。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我便开始一路马不停蹄。先回台里报到。报完到,我赶紧去“四联”理发,又变回原来的小分头。然后回去洗澡、刮胡子,换上新衣服,新袜子,连脚趾甲都剪得干干净净。

穿戴一新,坐地铁到西单,在华威商场买了一枚蓝宝石戒指,花了我9个月的工资。又在一家花店买了99朵玫瑰,仔仔细细包好,庄严地捧在怀里。

接着,我赶到长途汽车站坐小巴直奔天津。为什么不坐火车?火车倒是便宜,太慢,我等不及啊。

车到天津,已是暮色四合。我捧着99朵玫瑰站在路边发傻。上次来是白天,有人接送,现在这黑灯瞎火的,哪儿是哪儿啊?没办法,只好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把我送到了天津电视台。

逡巡片刻,我来到哈文的宿舍门前。沉住气听了听,屋里没有声音。我举起手,“当当当”,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没人理我。“当当当”,又敲三下。“谁呀?”哈文的声音,有点儿不耐烦。

我直到今天还依然记得,那一刻,我心中的忐忑。我怕啊,生怕她对着门外,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别说名字,就算她兀自在屋里嗔怪地说上一句“真讨厌”,老子就能一脚把门踹开!我还是不吭声,屏着一口气。“当当当。”紧接着就听见咚咚咚咚一溜儿小跑。“吱扭”一声,门开了。

她还是短发,比过去胖了点儿,脸上起了几个青春痘。我皮肤黝黑,两腮凹陷,衬得一双小眼儿炯炯有神。一年里瘦了4斤,倒是不多,但全瘦脸上了。

“我回来了。”相视半晌,我说。流泪的不是我,而是她。她的泪水把我的心都化了。这99朵玫瑰,此时可真多余啊。想拥抱她,都腾不出手。


很快,我们便迫不及待地结婚了,结婚的意思就是我们再也不想分开。


结婚17年,我对哈文是越来越怕。凡事她不允许而我做了,比如喝酒,就得央求所有的目击证人替我保密,替我保密,替我保密。我怕她。只要她一瞪眼,一生气,我顿时就像老鼠见了猫,把自己缩到最小,或者干脆消失。我怕她。一百次争吵,一百次是我认错。我怕她。男人向自己心爱的女人认错是一种美德。我还给自己的美德想了个寓意深远的说法:成熟的稻子总弯腰,我弯腰,因为我成熟。我怕她,是因为我爱她。

我问朋友:“你把自己的老婆比作什么花?”怎么说的都有。“玫瑰。”“红玫瑰。”“百合。”“麝香百合。”

我慢悠悠地说出我的答案:“我的老婆,我把她比作塑料花。”闻者皆惊。

“塑料花,很普通,但永不凋谢,摆哪儿是哪儿。”我解释道。

科学家深入分析人类荷尔蒙,得出一个令人失望的定律:所谓“爱情”,保鲜期不超过36个月。或许不少人都亲自验证了这一说法。

但是对我来讲,爱情是无限期的,就像塑料花的花期一样永恒。

——节选自长江新世纪《咏远有李》


来源: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