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童心?
城市变化如何影响作家的写作?
如何写出好的文学作品?
11月17日,在读者·外滩旗舰店,著名作家叶广芩,著名儿童文学作家、上海师范大学教授、中国儿童阅读奠基人梅子涵围绕“文学中的童年和童年书写”进行对谈,回望童年生活对文学的影响,以及儿童文学的写作等。
本篇整理了叶广芩的部分对谈内容。
叶广芩:童年对于写作来说是一个基调,这个基调决定了这个人一生的生活态度。
我的童年正是因为一个小孩子独自一个人脖子上挂着钥匙,在颐和园里跑来跑去,寂寞、孤独,那种状态对于今天的作家是最珍贵也最难得的一种状态。
今天的孩子们更需要家长给予空间,让孩子能自己待着。
这话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我们不要把孩子的时间填得那么满,很多时候给孩子一个自己发展的、想象的,甚至独立待着的环境,对孩子将来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一个作家如果没有孤独的童年,全是热热闹闹的,被各种班填满了,恐怕将来要成为作家也是很难的。
我就像一个裁缝一样,一针一针地把它们缝合在一起,使得这座城市的过去和今天能够无缝衔接起来
叶广芩:一个城市的变化、消亡等,这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是一种很无奈的感觉。
我老说我有一个双重的眼光,当我看到一个城市的时候,尤其是自己比较熟悉的地方。
比如北京有一个很有名的地铁站叫太阳宫,太阳宫名字很好听,上来以后全是高楼大厦,全是写字楼。
但是在我的眼里,小时候我们家的坟地就在太阳宫,太阳宫是一片菜地,北京人吃菜大都是来自太阳宫。那个地方是一片田园风光,有农民自己盖的小庙叫太阳宫。
这些风光在我孩子时的眼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当我今天又从太阳宫地铁站走出来面对着高楼大厦的时候,我心里有两重景色,一个是破旧的小庙,一个是高楼大厦。我想能够把这两种景致连接在一起的,只有我了。
这种意识的衔接是一种很无奈的衔接,我们都如果看到一成不变的景色,那确实感觉不到时代的发展,感觉不到时光和时间对我们心灵的冲击。
正是因为有这种冲击,使我把它记录了下来,把过去和今天用一个故事衔接起来,我就像一个裁缝一样,一针一针地把它们缝合在一起,使得这座城市的过去和今天能够无缝衔接起来,这也是一个作家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和我们的骄傲。
童心实际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回归
叶广芩:因为我写了两本少儿的书才说我有童心吗?哈哈,至少我小的时候有童心,到了后来经过生活不断蹂躏、工作上的不顺等等,童心荡然无存。
如果那个痛苦的时候还保持童心的话,恐怕就成了二百五。
童心实际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回归,人生从它的出发到它的回归真是像一个圆,越走越接近它的原点,人活透了,文字也就熟透了。
我们走过了这么漫长的人生道路,很多事情已经通透了,谁一说什么话,我们马上能体会到他后面目的是什么。正是因为人越变越简单、越变越直接,他也就越来越接近童心。
我在写文章的时候,在开始还是一种端着的状态,尤其是中年的时候,想把文章写得精彩,语不惊人死不休,想达到这样的目的。
但是到今天,我再回过头来想自己写文章的时候,我就是怎么直接怎么说,怎么简单怎么说,大家想听什么我说什么,这恐怕也是更接近童心的一种状态,不是保持,是回归。
叶广芩:时机,每个作家都不一样,我的时机还算成熟,从我以前写的那些成人作品,比如《采桑子》、《状元媒》、《去年天气旧亭台》这些老北京的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小丫丫的形象存在着,贯穿着作品。
后来小丫丫得到读者的认可和喜爱,如果把它作为一个真正的儿童来描述,恐怕是一件不太难的事情,所以就把它给提出来写成了《耗子大爷起晚了》《花猫三丫上房了》的故事。
每个儿童文学的背后,作家不一定是充满阳光的,尽管我在书里面写了阳光,写了幸福的生活,实际上我觉得是两码事,甚至是背道而驰的童年和经历。
我记得“丫丫”这本书出了以后,出版社把我弄到颐和园去,让我坐在小时候的台阶上来拍照。
可能他们的目的是想作为一个宣传,今天的大丫丫坐在这,但是我心里面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事情。我当时心里很难受,泪流满面,我想到了我童年那种悲惨、寂寞,其实我6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没有工作,家里全靠典当卖东西过日子。
点击链接,听听梅子涵怎么说:如果我永远17岁,我不会想念1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