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幅世界名作来到了上海,详见→“世界第二名画”《呐喊》亮相上海!看展前你要知道的6个小知识。
它为什么有名呢?不仅仅是因为它在艺术史上的地位,更在于它对今人的影响。它是人们最常用的表情包之一,经常被“恶搞”成各种图像,成为了漫画、讽刺作品、行为艺术等诸多现代艺术的灵感来源。
如果说《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令人捉摸不透,《呐喊》和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呐喊》对我们意味着什么?远不止是一个尖叫的表情包。
1883年,蒙克走在奥斯陆的街头,看到挪威的峡湾理夕阳正在西沉。有说法称,天际间红色的旋涡来自于东南亚的火山爆发,尖叫声则有可能来自于附近的屠宰场和疯人院。蒙克正处于人生的低谷,好似听到一声尖叫从四面八方压迫而至,在画中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蒙克可能不会想到,《呐喊》在后世成为了最常被“致敬”的名画之一,称得上是“全球文化符号”。在上世纪80年代末的动画片《辛普森一家》,荷马•辛普森频繁尖叫;在上世纪90年代的电影《小鬼当家》,麦考利•卡尔金模仿了呐喊的表情。
而在21世纪初,一个著名的表情包诞生了——在恐惧中尖叫的脸。它有大而白的眼睛,长而大的嘴巴,手捂住脸,任是谁都能看出这是在复刻蒙克的《呐喊》。在2010年,它成为了世界通用的字符集Unicode 6.0的一部分,是最早一批被选用的表情。
在2017年,Adobe以数字笔刷的形式重建了蒙克创作《呐喊》时所使用的7支珍贵画笔,邀请全球创意人士创作最新版本的《呐喊》,一共收到了400多幅作品。
蒙克的“表情包”是如此流行,以至于每当我们面对疾病、社会变革、乃至广义的情绪崩溃,都会把它当作可以调动的资源加以利用。
这是流氓兔的“呐喊”↓
这是瑞克与莫蒂的“呐喊”↓
这是小黄人的“呐喊”↓
“呐喊”在保持社交距离时期↓
最好玩的是展览周边。在日本东京都美术馆展览期间,《呐喊》的周边商品甚至成为了人们看展的一大动力。限定的伊布、皮卡丘、可达鸭等宝可梦周边,有玩偶、明信片、资料夹、手机壳、卡牌等多种形式。
美术馆附近的面包店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推出了“呐喊面包”。原本充满了烦恼和恐惧的画面,变成面包竟然看起来很好吃。
想当年,蒙克的画作被挪威的媒体批评为“可怕的未来艺术涂鸦”,他们倒没有说错。蒙克有未来,更有持久的生命力,与现代人产生了持久不衰的心灵共振。
蒙克后半生已经获得了世人的认可,并在去世前把自己所有的艺术作品及资料捐给了奥斯陆市政府。挪威为此建造了世界上综合性最强的名人专属博物馆——蒙克博物馆,并将在2021年把展品搬到高达13层楼的蒙克博物馆新馆。
世界上很少有艺术家,有这样的礼遇。
为什么我们喜欢蒙克?
对国人来说,更熟悉的《呐喊》自然是鲁迅的小说。在一间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铁屋子,唤醒人们来毁坏铁屋,呐喊有启蒙的意义。
在鲁迅的晚年,他关注欧洲的版画,以推广“质朴的文艺”。他在给郑振铎的信中,这样评价了蒙克的画:
以幽暗的心绪,观察浊世的情形,将隐伏在人间生活深处的惨淡的实相,用短刀直入地、简捷地剜了出来……
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社长卢培钊在《蒙克传》的发布会上介绍,有证据表明鲁迅见过蒙克的作品,而且有出版蒙克木刻作品集的计划,可惜最后没有完成。
《柏林日报》的编辑西尔多·沃尔夫堪称蒙克最早一批的知音。蒙克在柏林的展览遭到了极大的非议,他一开始抱着看笑话的想法去看展览,但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我看到很多古怪甚至恶心的东西,但我也发现了微妙、甚至敏感过度的艺术创作,沐浴在月光下的黑暗房间,孤独的道路,谜一样的挪威夏夜。我仿佛听见忧郁的人们的呼吸,他们在烦恼中挣扎,他们一声不吭,独自坐在海边。上帝啊,我没有发笑。
无论是鲁迅,还是西尔多·沃尔夫,都切中了蒙克的本质。他是一位对人对己都非常诚实,而且对人类有怜悯之心的人。疾病、恋爱失败、作品不获得认可,为此有“存在主义焦虑”,都没有让他厌恶生命。相反,他思考爱与死亡,并且用一生去理解它。
当西方世界的主要画家仍停留在写实阶段,他一步一步取消了西方绘画的透视效果,并试图抓住人们的情绪。他一边担心自己要疯了,一边创作终生未完成的《生命的饰带——生命、爱情和死亡的诗》。蒙克说:
我们将不再画那些在室内读报的男人和织毛线的女人。我们应该画那些活着的人,他们呼吸、有感觉、遭受痛苦、并且相爱……
正在上海久事美术馆举办的“呐喊与回响”的联合策展人马真正认为:在时代巨变中,很多人都生活在焦虑之中,但是只有蒙克把这种焦虑表达了出来,这就是蒙克的意义。
和蒙克一样,我们生活在一个拥有巨大不确定性的世界。艺术史学家吉尔·劳埃德的评论打通了我们和蒙克所在的时代:“在之前的19世纪,确定性正是令人们感到安逸的关键,而这幅画则呈现了一个完全感受不到确定性的人。”
有趣的是,《呐喊》在今天的再创作,很少让我们感受到痛苦,而是感受到一种宣泄的快感。蒙克博物馆也举办过一场活动,让游客在画框中尖叫呐喊,释放当代人内心的压力。
马真正介绍了《呐喊》在当代最著名的一次“再创作”,来自“行为艺术之母”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她说服300多位当地居民,在奥斯陆公园表演行为艺术作品《呐喊》,通过尖叫呐喊发泄情绪。
他认为,蒙克最终通过艺术和治疗,把自己从痛苦的沼泽中拉了出来。在展览“呐喊与回响”最后一部分“故乡”,我们看到《护士与床单》中的女性积极向上而有力量,《海滩上的两个男孩》赤条条无忧愁。《太阳》光辉灿烂,给人以雄伟的感受。
蒙克历经劫难,在晚年获得了心灵的平静。马真正在策展的过程中,希望看展的人也能从中获得一些力量:“呐喊是你在内心深处积累的痛苦到一个程度的宣泄,把自己疗愈出来。所以,这种回响的方式,是我们想积极传递给观众的一个信号。”
感谢蒙克,以“古怪”正视焦虑,却让无数人从中获得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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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①纪录片《爱德华·蒙克》,1974,彼得·沃特金
②Why ‘The Scream’ is going viral again, www.queensu.ca/gazette/stories/why-scream-going-viral-again
③Face Screaming in Fear, emojipedia.org/face-screaming-in-fear
④名画《呐喊》究竟蕴含着什么意义? www.bbc.com/ukchina/simp/vert_cul/2016/03/160310_vert_cul_what-is-the-meaning-of-the-sc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