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是经历荒诞。而经历荒诞,首先就是直视它。
真正重要的是,尽可能地去经历生活。
……
这些关于人生的经典语录,是不是很眼熟?它们来自于加缪的《西西弗神话》,一部解答无数年轻人关于人生有无意义的人生之书。
《西西弗神话》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缪的代表作品,影响一代欧洲年轻人的生活启示录。
“他以明察而热切的眼光照亮了我们这时代人类良心的种种问题。”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这样写道。
日前浦睿文化推出了该书的最新译本,由法语翻译家、傅雷翻译出版奖得主袁筱一翻译。
围绕“我们如何对抗荒诞?”这个话题,袁筱一和华师大教授罗岗和作家毛尖,展开了一场对谈。
罗岗教授表示,在疫情当中我们很多人读加缪的《鼠疫》,所以加缪一下子变得跟我们特别的亲近。
他说,“今天我们重新来读他的《西西弗神话》时,突然发现,其实‘荒诞’并不是一种纯粹的哲学意义上的思考,它带有了很多的生活化的因素。比如,说到‘荒诞’的时候,我们就会想到一个词叫996。”
在书里,加缪这样写着每天的生活:起床,电车,四小时待在办公室里,或者在工厂里,吃饭,然后再是电车,四小时的工作,吃饭,睡觉,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和周六,都是同样的节奏,大多数的时间里,这条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天,突然间就问了个‘为什么’,于是,在这份惊讶所掩藏的厌倦中,一切开始了。
罗岗说,当我们去问,我每天为什么都这样,周而复始的996式的工作的时候,这时“荒诞”就出现了,“我会问,我这样干有什么意义呢,累死累活有什么意义呢,每天都在按照机械化的方式生活。”他觉得,这种荒诞感一下子也跟我们今天的生活特别契合在一起。
在他看来,读加缪这本书,比较容易把书里面所讲的东西跟我们自身的经验构成一个对话,因为我们可以把自己的经验代入进去。
该书译者袁筱一表示, 年轻的时候,我们大多数人都沉湎于思考生命有没有意义。“而这个问题,加缪其实给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生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它的意义就在于,你明知道它没有意义,也不妨碍你满怀激情地去度过它的每一分钟。”
她指出,这个结论,要经过很多事情以后,你可能才能够理解。“当你再也不纠结生命是有多少意义的时候,那你可以承认,其实活着本身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在《西西弗神话》中,加缪明确地谈到:“以前,是要知道生命是否有意义,值得我们活过。而此时,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生命很可能没有意义,它才值得更好地活过。经历某一种经验,经历命运,就是充分地接受它。但是倘若我们不竭尽全力,充分掌握通过意识显现出来的这份荒诞,就无法经历这我们已知是荒诞的命运。”
作家毛尖认为,在所有的哲学家中,加缪是最能唤起激情的一个作者,“其实我一直没有把加缪当做哲学家,我一直把他当小说家来阅读的。”
她说,我现在读这个新译本的时候发现,很多很像鸡汤的句子,原来在《西西弗神话》里面都有。比如“真正重要的是,尽可能地去经历生活”这样的句子,但加缪不是给你一个方法论,他是从这些鸡汤起步的。这也使得他的话看起来有点鸡汤,但其实他是有一种身体实践在里面的。
加缪曾说过,“对于毫无光彩的生活来说,是时间支撑着我们。但是总有这样的时刻,我们必须支撑着时间。”
毛尖觉得,在疫情中,这句话特别具有一种哲学的意味。大部分时间是时间支撑着我们,但有些时刻需要我们去支撑着时间。“他一下子把人的能量灌注到时间中去了,重新修改了我们和时间的关系。”
在她看来,很多时候我们会觉得加缪好像很鸡汤,似乎他的话用来谈恋爱挺好的,但鸡汤只是他的一个起点,你怎么往前走,其实是非常艰难的。“所以怀着勇气生活也好,怀着激情生活也好,它是一种小说家的方法,具体要怎么生活,加缪也只是通过西西弗的那种推着石头上山的表情(来展现的)。”
毛尖认为,“加缪其实是用小说家的方式达成了哲学家的任务,是通过语言达成了哲学思考的一个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