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2021年12月14日国家文物局在北京召开线上会议,公布了陕西省西安市白鹿原江村大墓即为汉文帝霸陵的消息传出,人们就对汉文帝霸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此次考古重大成果,来源于考古工作人员的现场勘探和缜密分析,其分析过程,堪称一部思路清晰的推理小说。
盗掘活动使江村大墓受到关注
■长期以来,汉文帝霸陵位置都在白鹿原东北的“凤凰嘴”
■霸陵景区
在此之前,千百年来,人们都把陕西西安市白鹿原东北的“凤凰嘴”作为汉文帝陵墓,当地的大大小小石碑上也都刻着“汉文帝霸陵”字样。但是从2001年开始,一些非法盗掘自江村大墓的文物流入市场,让人们渐渐把目光投向了“凤凰嘴”南边2公里处这个并不起眼的江村大墓,因为一直以来,江村大墓都没有被确认墓主人的身份。
2002年,美国索斯比拍卖行上拍6件西汉黑陶俑,中国政府获悉后,通过外交途径进行交涉,拍卖行撤拍。2003年,6件黑陶俑从美国回到中国西安,经调查,这些黑陶俑都是盗掘自江村大墓。
■考古勘探
2016年,江村大墓的外藏坑受到盗扰,经国家文物局批准,考古工作者对江村大墓以及附近的窦皇后(汉文帝皇后)陵、薄太后(汉文帝生母)南陵和相传为汉文帝霸陵的“凤凰嘴”进行了系统的考古调查、勘探,并对陵园外藏坑进行了考古发掘。相关的考古成果,形成了一条证据链,直指江村大墓才是真正的汉武帝霸陵。
那么证据链是怎么形成的呢?
第一步:确认江村大墓为皇陵
江村大墓的平面为“亞”字形,地表没有封土,墓室的边长约72米、深30余米,墓室四周发现110多座外藏坑(也即陪葬坑),江村大墓与窦皇后陵外围发现的陵园园墙遗存,推测共处在同一座大陵园内,这座大陵园东西长约1200余米,南北宽约863米。
江村大墓的平面为“亞”字形,表面没有封土,就与《史记·孝文本纪》记载的情况非常吻合。而“亞”字形的墓在汉代是顶级配置,一般只有皇帝、皇后的墓才有,连诸侯的墓都不会超过这一规格。
显然,江村大墓的规格是帝王级别的。
■江村大墓和窦皇后陵规格都属于顶级
第二步:出土官印佐证墓主人地位
在江村大墓的一些外藏坑中,发掘了大量汉代文物,包括陶俑、铜印、铜车马器、铁器、陶器等1500余件,其中,铜印的印文有“车府”、“器府”、“中骑千人”、“府印”、“仓印”、“中司空印”等,都是官印,表明江村大墓周围外藏坑应该是模仿现实版的官署、府库。你想想,100多个官署围绕着墓葬分布,墓葬的主人应该是什么身份?
■江村大墓四周外藏坑考古发掘出土的官印、车马器、铁器、铜器、陶俑等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的专家认为,江村大墓四周的外藏坑无论从其数量、分布形式、规模尺寸、形制结构、文物内涵等诸多方面,都与汉景帝陵高度一致,尤其是其中也出土了多枚官印,因此,这些外藏坑也应当是模拟官署机构。这种围绕主墓室设置的大量外藏坑既然具有如此象征意义,在中央集权逐渐加强的秦汉时期,其墓主应当非皇帝莫属。
第三步:谁敢“住”在皇后边上?
既然江村大墓可以肯定是葬着一位皇帝,那么这位皇帝会是谁呢?考古人员把目光投向了江村大墓东边800米的窦皇后陵,窦皇后是汉文帝夫人,也是“亞”字形大墓。根据史料记载,窦皇后和汉文帝的女儿窦太主陪葬霸陵,那么江村大墓可不可能是汉文帝女儿窦太主的墓呢?
但是考古勘探发现的一圈夯土围墙,给了人们另一个答案。
■江村大墓的夯土围墙
这圈夯土围墙呈长方形,东西长约1200余米,南北宽约863米,把江村大墓和窦皇后陵合围在一个大陵园里。
两处大墓合围在一个陵园里称为“同茔”,一人一个墓穴称为“异穴”,这正合汉代帝后合葬的“同茔异穴”特征。
专家认为,这和我们已知的汉代其他帝陵如长陵、阳陵、安陵等完全一致。而江村大墓西南边约2公里处,是汉文帝母亲薄太后南陵。
至此,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江村大墓所葬的应该就是汉文帝。
第四步:“凤凰嘴”下葬着谁呢?
但是且慢,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证实,因为自古以来,人们就把“凤凰嘴”作为汉文帝霸陵,如果汉文帝葬在江村大墓,那么“凤凰嘴”下面葬着谁呢?
根据考古勘探,已经确认“凤凰嘴”所在地并无汉代墓葬遗存,所以排除了霸陵的可能。至此,“凤凰嘴”下有汉文帝霸陵的说法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一正一反两方面的推理分析,都确认江村大墓才应该是真正的汉文帝霸陵。
来认识一下汉文帝吧
既然重大考古发现把汉文帝推到今人的视野中,我们索性来认识一下汉文帝刘恒吧,毕竟他在历史上是一位爱惜民力、十分俭朴的皇帝。
相传汉文帝在位的24年中,只用过一个素色的蚊帐,破烂的地方也要缝起来继续使用,他所骑的马鞍也是他父亲刘邦用过的。
他诏令官员们在全国节俭,“与民生息”,发展生产,和他的儿子汉景帝刘启接力,开辟了影响深远的“文景之治”,也使汉朝从此崛起。
■汉文帝
他从不称“朕”,他在遗嘱中写道,自己在24年里没有给百姓做更多的事,很是遗憾。他把死看得十分淡然,认为生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不必为死而悲哀。一些人贪生怕死,厚葬而破财,他不愿这样做。
他在遗嘱里还写道,此地(霸陵)山川依旧,不起坟冢,就地埋葬。他死后百姓可照常吃肉、喝酒、唱戏娱乐。家人戴的孝布也不要超过三寸,不许组织大臣啼哭。死后灵堂只用一天就可下葬,墓中不要任何陪葬物。
据传,后来绿林军和黄巢军都打开过他的墓葬搜寻宝藏,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