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高考作文题来了!这些作家的高考故事,你是否都知道? - 周到

上海高考作文题来了!这些作家的高考故事,你是否都知道?


作者:徐颖
编辑:徐颖
时间:2022-07-07 13:35:58

备受关注的2022年上海高考语文作文题新鲜出炉!



不知面对这样的高考作文题,作家们会如何写?


高考年年有,但对每届考生来说,都是一次全新的旅程。


这些作家当年的高考故事,你都知道吗? 


有趣的是,虽然每位作家的高考故事都不一样,但是几乎每个人,都用文字写下了一生中难忘的高考经历。

 

余华:班上有同学填志愿写了剑桥和牛津大学,成为当时的笑话

 

我是一九七七年高中毕业的,刚好遇上了恢复高考。当时我们心里都准备着过了秋天以后就要去农村插队落户,突然来消息说应届高中毕业生也可以考大学,于是大家一片高兴,都认为自己有希望去北京或者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生活,而不用去农村了。

我们这一届学生都是在“文革”开始那一年进入小学的,“文革”结束那一年高中毕业,所以我们没有认真学习过。我记得自己在中学的时候,经常分不清上课铃声和下课的铃声,我经常是在下课铃声响起来时,夹着课本去上课,结果看到下课的同学从教室里涌了出来。

四年的中学,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到了高考复习的时候,我们很多同学仍然认真不起来,虽然都想考上大学,可是坏习惯一下子改不过来。一九七七年的第一次高考下来,我们整个海盐县只录取了四十多名考生,其中应届生只有几名。

我记得当时在高考前就填写志愿了,我们班上有几个同学填写了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成为当时的笑话。不过那时候大家对大学确实不太了解,大部分同学都填写了北大和清华,或者复旦、南开这样的名牌大学,也不管自己能否考上,先填了再说,我们都不知道填志愿对自己能否被录取是很重要的,以为这只是玩玩而已。

高考分数下来的那一天,我和两个同学在街上玩,我们的老师叫住我们,声音有些激动,他说高考分数下来了。于是我们也不由地激动起来,然后我们的老师说:你们都落榜了。


就这样,我没有考上大学,我们那个年级的同学中,只有三个人被录取了。

后来我就没有再报考大学,先在卫生学校学习了一年,然后分配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当上了一名牙医。我们的卫生院就在大街上,空闲的时候,我就站到窗口,看着外面的大街,有时候会呆呆地看上一二个小时。

后来有一天,我在看着大街的时候,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悲凉,我想到自己将会一辈子看着这条大街,我突然感到没有了前途。就是这一刻,我开始考虑起自己的一生应该怎么办?我决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我开始写小说了。

(摘选自余华《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之《十九年前的一次高考》)



阎连科:上百个考生,无一人知道中国都有什么大学

 

记不得那年都考了一些什么内容,但却记得,高考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心飞到了毛主席纪念堂》。

在那篇作文里,我写了我站在自己亲手修的大寨梯田上,眼望着北京天安门,心里想着毛主席生前的伟大和光荣——在那篇作文里,我狠命地抒发了我对伟大领袖的某种浩大的感念和情感。因着自己那时正写着长篇小说,而那篇作文,也就自然写得很长。

作文要求是每篇千字左右,每页四百格的稿纸,每人发了三页,而我却整整写了五页。因为稿纸不够,举手向老师索要,监考老师大为震惊,走过来看我满纸工整,一笔一画,在别人两页都还没有写完时,我的第三页已经写满。

于是,监考老师就在考场上举着我的作文,大声说,像这个同学能写这么长的作文,字又认真,句子顺畅,那是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希望别的同学,写作文都要向我学习。我不知道当时的监考老师是来自哪里,但他的一番话,让所有考生在那一瞬之间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然而那年,我没有考上大学。

我们全县,无一人考上大学。只有偶或几个,考上了当地师专。而我所在的考场,上百考生,连考上中专的也难求一个。

这集体的落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集体去报考志愿那天,上百个考生,无一人知道,中国都有什么大学,省里都有什么大学,洛阳都有什么学校。问负责填报志愿的老师,志愿应该写到哪个学校,老师说,你们随便填嘛。

问:“随便也得写个学校名啊。”

老师说:“北京大学和河南大学都行。” 

问:“北京大学在北京,河南大学在哪儿?”

老师说:“可能在郑州。”(实际在开封)

大家都意识到了,北京是首都,是政治和革命的中心,是全中国人民向往的一方圣地。于是,有人率先把他的志愿填了“北京大学”四个字。随后,所有的同学都把志愿写成了北京大学。我也一样。当然,结局是无一录取,命运决然地公正。

接下来,和我同考场的许多同学,都在次年进行了复读复考。而我,没有复读,没有复考,我在家写我的小说,到了年底,便怀揣着一种逃离土地的梦想当兵去了。 

(摘选自阎连科《我的父辈》之《高考》)


麦家:高考三天,后面两天我都在发烧

 

1981年,我参加高考,当时的高考录取率大概只有3%,按我平时的成绩肯定是考不上的。结果那年高考,我们班上54名同学只考上了三人,其中有我。我是第二名,比录取分数高出不多,属于险胜。

为什么我平时成绩一般,高考又考得那么好?完全用运气来说有点说不通,因为高考三天,后面两天我都在发烧。我是在昏昏沉沉中应考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否则我一定会考得更好。

我上的是解放军工程技术学院,这是当时军队的重点大学,录取分数很高,院方到我们学校招生时,初定的调档线比录取线高出40分。我属于险胜,相差甚远,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那些高分的佼佼者被院方带去医院作体检后,可以说是溃不成军,检测视力的“山”字表简直像一架机关枪,一下子撂倒了20人中的14人,加上其他关卡卡掉的,最后只剩下2人。要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学生体检,这是入伍体检,是按军人的要求来要求的。于是,又重新划了调档钱,比前次降了一半。但对我来说还是不够,还差得远。

但也不一定。

那天,我去到医院参加体检。天很热,医院里的气味很难闻,我出来到楼下,在一棵小树下乘凉。不一会,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同志,50来岁,胖墩墩的,他显然是来乘凉的,站在我了身边。正是中午时分,树又是一棵小树,罩出的阴凉只是很小的一片,要容下两个人有点困难,除非我们挨紧了。我由于自小受人歧视,养成了(也许是被迫的)对人客气谦让的习惯,见此情况主动让出大片阴凉给他。他友好地对我笑笑,和我攀谈起来,我这才知道他就是负责“工院”招生的首长。我向首长表示,我很愿意去他们学校,就是成绩差了。首长问了我的考分,认为我的分数确实低了些,否则他可以考虑要我。但是,后来当首长获悉我数学是满分、物理也有98分的高分时,他惊疑地盯了我一会儿,认真地问我是不是真的想上他们学校。

我激动地说:是真的。

五分钟后,我改变了体检路线,转到四楼,接受了有军人在场监督的苛刻的体检。我的身体状况比我想象的要好,要争气,一路检查下去,居然一路绿灯,哪怕连脚板底也是合格的(不是鸭脚板)。当天下午,我离开医院时,首长握着我手说:回家等通知吧。

第五天,我接到了由首长亲自签发的通知书。

回想这一些,我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写小说。

(摘选自麦家《非虚构的我》之《八大时间》)

 


格非:当木匠,还是上大学?

 

一九八一年的夏天,六月份,整个镇江地区举行了一次据称难度超过高考的模拟考试。考试结束后不久,我在校园里碰到了教导处的罗主任。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叫出我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

“你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他说,“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要补充营养,麦乳精要天天吃,吃不下也得吃。要多休息。书嘛,就不要看啦,放心回宿舍睡大觉。你想想看,高考虽说很难,但整个镇江市成千上万的考生,总不至于只录取两个人吧?”

他见我仍然站在那里发愣,就干脆对我说:“这次模拟考试,你是镇江地区的第二名……”

我回到宿舍之后,果然照罗主任的吩咐蒙头大睡起来,这一睡可不要紧,高考前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考试前一天的晚上,我的体温升到了摄氏40度。我不敢去找校医看病,而去发电厂的路我是再也走不动了。寝室里乱哄哄的,弥漫着汗臭和麦乳精的气味,考生的父母们正在给他们的儿子做最后的战前动员。我看见邻床的一个考生,只穿着一条三角短裤,像个拳击手那样向空中挥动着拳头,嘴里念念有词:拼了,拼了……

我知道自己明天上不了考场了。我的意志坍塌了。我忽然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她让我去学艺的那个木匠师傅。我不再憎恶他了。当个木匠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干什么都行,反正我不想上考场了,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已经断掉了。

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罗主任来到了我的床边,他把校医也叫来了。他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说不到长城非好汉,他说自古无场外的举人……我说让举人见鬼去吧,反正我是不考啦。

“这可不能由你说了算,”罗主任严厉地说,“你的父母不在身边,现在得听我的。如果你明天上午仍然高烧不退,我也不会逼你……”

他让校医给我往静脉里推射了一针葡萄糖,又让人将我架到他的家中,逼着我当他面喝下三大碗稀粥。

现在,我已无法回忆起这个夜晚是如何度过的,第二天早上我又是如何走进考场的。我只记得,当我从考场回到学校,罗主任正在门前生煤球炉,他又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对我说:“如果你想放弃高考,现在仍然来得及。” 

随后,我们都笑了起来。 

(摘选自格非《博尔赫斯的面孔》之《当木匠,还是上大学?》)

 

迟子建:我高考不理想,居然把作文写跑题了

 

1981年,我高考不理想,居然把作文写跑题了,只考上了大兴安岭师范专科学校,学中文。

因为课业不紧,我有充足的时间阅读从图书馆借来的中外名著,使我眼界大开。学校面对山峦草滩,自然风景壮美。我写了大量自然景色的观察日记,这应该算是最早的文学训练了。开始尝试写小说,是1983年。我运气不错,只投过几篇稿子,《北方文学》的编辑就开始与我联系,从而走上文坛。

我早期的代表性作品《北极村童话》,就是在大兴安岭师范毕业前夕创作的,那是1984年。

(摘选自《江南》杂志访谈迟子建《人生就是悲凉与欢欣》)


本文资料参考:凤凰网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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