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是个奇妙的季节,这是毕业季也是求职季,对于无数刚刚毕业准备踏入职场的学生来说,青旅也许是最好的停靠站点。
每天房租60元,地铁站5分钟就可以抵达,周围商场林立,机会繁多,无论在哪里求职上班都不会太远,每一家青年旅社都有这样的特点,栗子住的这家青旅也不例外。
青旅开在居民区里,总共24层楼,它就在第24层,里面男生房和女生房都有,分位二人间、四人间、六人间和八人间,一晚上60-100元不等。刚刚毕业的栗子拿着所有行李住进这家店的时候,店里十分冷清,白天只有店主在。栗子打算在一个月之内找到稳定的工作,并尽快搬到工作地方附近居住,在此之前,她准备在青旅暂住。
不少毕业季的求职者都跟栗子有着同样的打算,他们都是到上海找工作的年轻人,身无分文,动荡不安,两三百一天的酒店或者动辄押一付三、一年起租的出租房都超出了他们的预算,青旅的价格正好在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内。
栗子所住的房间是八人间,房间很小,没有窗户,四张上下铺和一个行李柜就填满了房间,屋内没有卫生间,所有人共用一个厕所。在青旅里面,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是公用的,拉上窗帘后,床到上铺之间的距离就是栗子暂时拥有的私人空间。
店主seven跟栗子说了旅店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晚上11点会熄灯,但床头灯和空调都可以使用;洗澡房有热水,但需要错峰使用,因为热水器一次只能供应两个人洗澡;洗衣机洗衣服需要另外付费,两块钱一次……栗子还没有找到工作,每天吃喝交通的费用已经压在了心头,她这时只能庆幸地想,还好住在青旅。临走前,seven告诉她,晚上会有很多顾客回来,求职的问题可以多问问他们,他们也正在找工作或者刚找到工作。
晚上六七点,旅客们都回来了,店里逐渐热闹起来,他们在大厅里吃饭、玩游戏、打电话、聊天。大厅旁边是一个落地窗,小颜就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等着今天面试的结果,旁边是她新交的朋友栗子,她们交流了很多关于求职的事情。
在长桌旁边吃着麻辣烫的三个女孩是附近一所化妆学校的学生,她们有课的时候去上课,有顾客的时候则要六点起床画好精致妆容出发去婚礼,她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半年左右。从进店到现在一直在打视频会议的男生则是一家培训机构的经理,他每天回到旅店都会打一到两个小时的电话,他们说着一些关于投资、落地、风险的事情,他跟其中一个化妆师女孩是情侣,但他们并不住在一个房间。还有一个回头客,在上师大读研究生,宿舍封闭了,就在青旅里租了两个月。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新入住的旅客,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在电脑前修改简历,他们看起来都是来找工作的。
与大学相同的是,这里依然有着上下铺和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不同的是,这里每个人都已经摘掉了学生标签,成为了形形色色的社会人,他们大多萍水相逢,把这间青旅当作暂时歇脚的栖息地,忙着找工作、忙着生存。
在这里住久了,栗子发现,青旅对于需要个人空间的人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值得久居之地。
白天各自出去工作,晚上青旅则显得散落而嘈杂。尽管有11点熄灯的规矩,但是深夜总有不睡觉聊天的人,他们八卦着白天的见闻和讨厌的人,说道起兴处还会陡然加大声音。栗子实在想睡觉,说了句“能不能小点声”,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是没一会儿又会嘻嘻索索响起来。晚上也是洗澡和洗衣服的高峰期,为了保证休息不用等待,栗子经常大早上起来洗澡,每天外卖的生活也让她的体重急速下降。
一周后,栗子找到了一个不算满意但还可以的工作,准备住满一个月就换地方居住,小颜比栗子还要早些找到工作,但她看起来并不准备搬家。她告诉栗子,现在的工作并不稳定,她也不喜欢一个人住,住在青旅里又划算还有人聊天,她准备先在这里住下,找到更满意的工作再说搬家的事情。
离开前几天,seven和店里的客人发生了一些言语上的争执,加之那几天将要离开的客人比较多,seven当天晚上准备了一大桌饭菜,大家拿着塑料盖分食了十来人份的咖喱饭。这顿饭虽然比较简陋,但大家都吃的很开心,seven和客人之间的心结也算解开了,他们还一起玩狼人杀玩到了熄灯前。
栗子拿着行李箱离开青旅的时候,seven正在前台招待新入住的客人,每年都有无数人住进来,也有无数人搬走,但只要还有求职的青年,青旅的生意永远不会落幕。
(文中栗子、小颜、seven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