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实在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即便不是最最伟大的,也是最最美丽动人的——樱花就是其中之一。
提起樱花,我们首先想到的日本是樱花之国。殊不知原产于中国的樱花有33种,我国古代已有钟花樱、垂枝樱、山樱等,普遍栽种于私家花园,东瀛樱花的种植晚于中国一千多年。白居易有诗:“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明代于若瀛的诗云:“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
我小区路径旁,生长着的一株株河津和大渔早樱。初春时,樱花们先而萃成束、抱成团,蓓蕾满枝;渐渐的绿色华盖上缀满了一丛丛、一簇簇、一蓬蓬盛开的樱花,云锦似的漫天铺地,真是:绿枝头上春意闹,洒向空中皆为诗。樱花三至五朵成伞房花序,花色白与粉。每朵花瓣是桃形的,花柱上顶着像小绒球似的花蕊。樱花比梅花大,较菊花小;没有荷之妖娆、桃之绚烂、菊之傲霜、梅之斗雪、兰之清雅、桂之幽香;然它以惊鸿一瞥、灵光乍现而胜出。那些樱花,或淡淡的白,或微微的红;星星点点,挤挤挨挨;你分不清花朵、花萼、花瓣、花蕊;有的红粉粉,若红霞铺锦;有的白嫩嫩,如白雪耀眼;有的黄灿灿,似碎金满枝;暗香幽幽,香气氤氲;只是一球球、一串串、一束束密集而层层簇簇地缀满了枝条,灼灼的神态,妍妍的色彩,远远望去似乎一把把缀满碎花的绿色巨伞,在苍穹下涌动着春浪,摇荡着春心。可以想象,如果是成片成林、成排成行的樱花林呢,那声势,那规模,那排场,该是何等的璀璨,何等的浩大,何等的气派,何等的蔚为壮观啊。再加上,樱花盛开之时,那种夺魂摄魄的美,那种繁复铺陈出来的有如云海灿烂,有如绯红万顷的溢彩流光,真的是要让人陶醉而不知归去的。
然而,诚如俗话说的:“弄花一年,看花十日”。它在经历了短暂的绚烂后随即“壮烈”的凋谢了,怒放一时湮于须臾。天降花雨,谢落的花瓣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又似天女撒下的仙花,地上宛若铺了一层锦缎,似乎给人行道镶了一道绚丽的花边。
面对这种“昙花一现”式充满诗意的飘零,我的心总有些微颤,我感觉花儿悄无声息地落离枝头时,灵魂虽漾着芬芳,身子则似乎仍在留恋母体的温暖,总让人生出“寻春不觉春已晚”的感慨,生命的无奈与无助表现得如此残酷。此情此景,让我想起林黛玉,倘若这位忧郁的美人再现于世,是否又要荷锄葬花了呢?然而,一种生命的终结会成为另一种生命的孕育与护卫,它默默地滋润着来年的叶脉,为来年新蕾的萌发和茁壮成长提供了诚如龚自珍诗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养料。
年年岁岁人不同,岁岁年年花相似。因为目睹了一回回花衰、花枯、花落、花谢落“樱”缤纷水流花谢的情景,一种“逝者如斯夫”,生命对生命的怜惜的情怀在心头撞击不已,同时也印证了“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的俗谚。樱花如同梅花一样,它的开花,既是一年之伊始,又是一年的终结,开开谢谢,随开随谢。一年的孕育,只为七天的绽放。画家齐白石有一枚印章,“痴思长绳以系日”,乃深感人在时光流逝中的无能为力。由此,我懂得了生命是应当用来热烈地绽放的,而不是墨守成规的;生命是应当用自己的五彩笔来浓墨重彩地书写的,为美好的社会环境添砖加瓦的。只要人人献出一份美,个个贡献一份爱,使我们的家园愈加锦上添花;同时,更加深刻地了解了生命的内涵,也懂得了美丽不仅璨若阳光也有蔫蔫无色、凄如残月的场景——“落英缤纷”便是最好的诠释了这种美丽的陨落,这也是美丽的无可奈何也——花开花落两由之。
人们从草木身上引申出种种精神:将松、梅说成是不畏冰霜,将竹子说成顽强、高洁、虚心,将菊花说成傲霜耐寒,将樱花说成“短暂的美丽”,将昙花说成“瞬间的闪耀”,将莲花说成“出污泥而不染”等等,将植物拟人化、人格化、道德化、虚拟化、精神化,目的,就是将植物中的主要特征和优秀品质为人所用,为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