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知道普陀区曾经有几只老虎灶吗？你知道老虎灶的“口粮”来自何处吗？你知道为老虎灶运送“口粮”的是谁吗？

告诉你：普陀的老虎灶原有148只，“口粮”来自丹巴路的上海纺织器材厂，为老虎灶运送“口粮”的是纺织器材厂北侧的夏家宅、马家宅生产队的“农民工”——是金兴和他的伙伴们。

器材厂的“木屑山”

话说上海纺织器材厂为全市纺织行业提供纺机用的梭子等产品（见《苏州河游览码头当年是生产梭子的》一文），胃口很大。每天都要把从苏州河运来的圆木送进厂区码头，经过一道道“大材小用”的工序，会产生大量的木屑。木屑可分树皮木屑（圆木断料粗加工时的木屑）；车工木屑（锯坯剖材时的木屑）；梭子木屑（成品精细化加工时的木屑）。各车间门口的木屑每天要用麻袋（粮店装200米的大麻袋）装，汇拢起来可以堆成“木屑山”。

“木屑山”如何处理，出路在哪里？

老虎灶“嗷嗷待哺”

又说上海弄堂的老虎灶，在我们普陀区就有148只。在苏州河的“浜南浜北”（本地话），在长寿路、西康路、曹杨路、中山北路等各条大小马路的弄堂口、弄堂深处的拐弯处，老虎灶星罗棋布。老虎灶热气腾腾，为弄堂百姓提供“泡开水”的便民服务。老虎灶暖暖的，暖了弄堂百姓的家。它们是“暖暖虎”！

老虎灶每天要“吞食”大量柴禾（计划供应，但还不够）。老虎灶，张开嘴巴“嗷嗷待哺”。

“马路英雄”的豪情

区有关部门在“木屑山”与老虎灶之间牵线搭桥，巧当“红娘”，解决了这个“两难”问题：将“木屑山”运往老虎灶，既解决了纺织器材厂的木屑出路问题，又解决了老虎灶的“口粮”问题。一举两得，双方共赢。

谁来运呢？这个任务便落在了金兴和他的伙伴们身上。受生产队委派，金兴和三位小伙伴，从1970年底，到1972年5月，以“外包工”形式，每天从纺织器材厂，把一麻袋一麻袋的木屑装上铁壳拖车（农村装菜用的拖车），扣在载重自行车的后座。离开厂区后脚蹬飞轮，从丹巴路奔向四面八方。

每人每天两车，每车12麻袋，两车即24麻袋。4个人共96麻袋。10天960袋，100天9600袋……如果不及时清运，是不是一座“木屑山”？

因为装木屑的麻袋不重，有时候动脑筋“巧搭积木”，一车就装它24袋，这样就可以少跑一次。哈，马路上高高的一座“山”在移动，“就好像这马路就是我的！”那个年代马路上车少人也少，脚踏飞轮，快马加鞭，一个人拖着一座“山”奔驶，爽快！

区有关部门派驻厂里的业务员，每天派单。另有老阿姨把木屑装麻袋。金兴他们完成任务后回厂卸下麻袋（第二天再用）销单。顺便洗个澡，回家咪一口小老酒，痛快！

老虎灶吞咽“精细粮”

不要看“马路英雄”潇洒自在，刮风落雨、天冷天热，都要出工。上武宁路桥时，还要互相帮衬：上桥时推的推、拉的拉；下桥时要稳住车把，小心翻车。

老虎灶店主会捧上一杯热茶，说声：”师傅辛苦啦！”哈，一声辛苦，辛苦也就烟消云散。也是，路上没喝过一口茶，嘴巴有点干。为了轻装上阵，身边不带茶水（省得碍手碍脚），只带一条毛巾擦汗。

老虎灶张大嘴巴，吞咽着金兴他们送来的如稻谷麦粒般的“精细粮”（木屑耐烧），炉膛火旺旺（木屑火力旺），乖乖地卧在店堂门口。它们是“旺旺虎”、“乖乖虎”……

后续故事

金兴还曾坐镇十六铺码头蔬菜批发市场，将崇明以及北方来的黄芽菜、大白菜的菜叶，及时安排劳力车运回生产队猪棚（作为猪饲料）；曾带领20名农民工，承包上塑一厂的车运装卸工作，以及原料仓库的管理；曾在上海灯具铸造厂挥起24磅的大榔头，把生铁块和再生铁块用力敲碎；曾去过燎原化工厂等单位“战高温”……

艰苦的锻炼，炼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劳动的汗水，浇灌着“劳动最光荣”的花朵……

人物小传

金兴姓罗，1948年生。1955年就读陈家渡小学分部，1958年转读陈家渡小学。1961年9月师大二附中读初中。1964年9月曹杨二中读高中。1968年回乡务农。在当了18年农民后，于1986年征地进厂工作。先后在正泰纺织塑机厂、织针三厂等单位工作。1993年进上塑一厂，后保留编制“待退休”。曾担任常州市第三纺织器材厂生产经营厂长等。2003年提前退休。现在长风地区某单位食堂“掌勺”：他爱好烹调，烧得一手好菜……

笔者后记

金兴是我同学，又是同乡，是长风本地人。我们有过类同的经历：他务农、打工；我是工人，是泥水匠。人生的坎坷经历，使我们懂得生命的可贵、人的尊严。

金兴家动迁后，居住长风公园隔壁高层住宅。金兴空余时间经常带孙子到长风公园走走、看看、玩玩……

“老虎灶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互联网年代。我们的儿孙辈，应该有他们新的生活方式。”我喝了一口茶，对金兴说。我们在铁臂山喝茶。山下，儿孙辈在快活地游玩……

在我们的孙辈，老虎灶将成为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