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陶瓷艺术家与火打交道更像是一场博弈。
任何一件瓷器都需经过火作为中间媒介来完成。也因此，每件高温窑变瓷都是孤品、绝品。
■尉涧松
在高温窑变瓷创作领域一次次挑战着新高度的著名旅日艺术家尉涧松，日前在上海工艺美术博物馆举办个展——《惊鸿雅观》尉涧松高温窑变瓷艺展。
展览汇集了他近年创作的三十余件高温窑变陶瓷艺术作品，包括他在形式与技术上别具一格的最新探索成果。
一次次挑战高温窑变新的高度
在这些创新力作中，尉涧松将中国水墨写意精神与现代平面构成原理有机地运用到陶瓷艺术创造中，用最简洁的艺术表现形式以及高温色釉效果，为中国传统题材充满现代感的表达找到了路径。
他手中的红鲜艳夺目，达到了如鸡血石般的灵动；他笔下的绿苍翠欲滴，仿若宝石般深邃；他烧制的黄几乎就是秋的化身。
而当他深厚的传统绘画素养与这些淋漓尽致的釉色所相遇时，那“翱翔一万里，来去几千年”的鹤、那“细看不是雪无香，天风吹得香零落”的梅、那“一番荷芰生池沼，槛前风送馨香”的莲，都焕发出耀眼而绚烂的生命力。
在线条与块面的对比下，在丰富釉色效果刚与柔并济的渲染下，构成了一幅幅充满艺术色彩的景象空间，加之高温色釉以肌理和流动传达的情绪，激活了作品，更触动了人心。
2016年，尉涧松的作品参展在比利时中国文化中心举办的“新瓷NEW CHINA比利时布鲁塞尔特展”，获得了老外藏家的青睐。当他们得知这位艺术家展览期间来到了比利时，迫切地希望能与艺术家见面，并收藏他的作品。
比利时皇家历史艺术博物馆远东馆馆长Nathalie Vandeperre女士在接受尉涧松赠予馆方的作品《春华秋实》时，看着瓷瓶上的那株火红石榴目不转睛。
她感慨道，“原来布鲁塞尔中国宫内收藏的瓷器使我们接触到了古代中国的艺术魅力，如今看到这样出色的中国当代艺术陶瓷，不论从技术、艺术角度都令人赞叹，这将是比利时了解中国当代文化艺术的又一个新窗口。”
尉涧松将艺术与科学，传统与现代融于自己的高温窑变作品之中，一次次地挑战着新的高度，成为了这一领域的领军人物，也成为当代中国创新传统技艺、传承工匠精神的代表人物之一。
烧制过程中曾有过成千上万的废品
尉涧松的高温窑变瓷近年来多次参展惊艳了国内外。但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些成功作品背后，他付出了怎样的艰辛努力。
在陶瓷界，有着“千窑出一宝”的说法，这是形容釉里红瓷器烧制废品率太高而成品率太低，因而更显得弥足珍贵。
尉涧松透露，烧制过程中，他也曾经有过成千上万的废品。“最初几年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成品，现在的成品率在40、50%，理想的作品不超过10%。”
说来让人不信，从2001年到2010年，整整十年间，他没有卖出过一件陶瓷作品。
说起背后的甘苦，他表示，真正的探索是十分艰辛的，高温窑变的实践需要的是反复烧制制作，烧制过程中温度曲线的任何变化、窑内气氛生成的浓度都会给高温窑变陶瓷作品的烧成带来致命的影响。“大量的实验工作单调又艰苦，这对人的意志力，包括财力，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尉涧松说，从2006年至2011年，为了做出好作品，他前后投入了200万元人民币。在最低谷时刻，他太太甚至做好了卖掉一套房子的打算。
所幸的是，2012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的作品被马来西亚陶瓷买家看中。“2013年3月在马来西亚吉隆坡做个展，结果130多件作品在四天内被订购一空。”
有人说，好运终于降临了。但其实，一切都是努力的结果。
尉涧松透露了一个小秘密，自己最初在景德镇出名，并不是画陶瓷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而是当地人都知道，有一个从日本回来的上海画家，一年365天至少有300天在景德镇画瓷，而且每天要工作10个小时以上。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我就在景德镇出名了。”
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并不容易
经历了这么多挫折与失败，究竟是什么动力让他一直坚持了下来？
尉涧松把这一切，归结于热爱。“高温色釉像极了一条透着耀眼光芒的缝隙，其中光芒让人无法抗拒，而缝隙后的世界也太过于有吸引力，让人停不下脚步追逐。”
早在1983年在上海交通大学求学时，尉涧松就得到了当时著名的陶瓷壁画家郭力教授的启蒙，当时制作的陶瓷壁画参加过全国性展览，作品还发表在很有影响力的报纸上，获得好评。1988年去日本留学后，他也一直关注日本陶瓷制品。2000年其好友罗敬频创建上海申窑，邀他回国时前去画瓷。
但当时他在上海申窑做的作品十分不理想，主要还是烧制技术的改变，为此他走了一段不小的弯路。
之后尉涧松去了景德镇学习。在做的过程中，他慢慢认识到“火”在制瓷过程中的重要性，“陶瓷应该是‘火’的艺术，只有充分释放出‘火’的价值，陶瓷才有更大的可能性区别于其它门类艺术品而独立于世。”
从最初的屡试屡败、屡败屡试，到后来逐渐得心应手。一件件绝无仅有的高温窑变陶艺精品逐一横空出世，尽显天人合一的创造力。
尉涧松认为，“高温窑变是中国陶瓷历史留给现代艺术的一个机会，而创作出属于自己的艺术世界，是历史给予的机遇。要做真正有创造性价值的事，更要让所想所做达到极致。”
他说，一个人能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是不容易的，能做一件即喜欢又有价值的事是更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