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王晴口述>>>
我是辽宁人,在俄罗斯留学两年了,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各待了一年。
今年2月份的时候,我们学校放长假,我曾经考虑过回国。但按照当时俄罗斯的政策,学校担心我们出来了很可能回不去,所以我就选择待在了莫斯科,我被要求在宿舍隔离14天,这种隔离并不是强制性的,我还是可以外出活动的。
3月18号,学校宣布停课,要求我们回宿舍隔离。随着俄罗斯疫情的日趋严重,学校的开学时间也一推再推。
一开始,莫斯科只是关闭了一些电影院、剧院等公共场所,再后来,政府建议65岁以上的老人不要外出,如果他们不外出政府还会发放奖金,直到后来疫情越来越严重,变成了全民居家隔离,带薪休假。
我们学校附近虽然不是华人聚集区,但我一直也有关注当地华人的新闻,有一位针灸师说他确诊了,但是因为症状比较轻,没有医院收治,他也担心,会不会由轻症转为重症;还有一位俄罗斯本地的女孩发低烧,打电话给医院,医院不予收治,让她自行居家隔离,每每听到这样的新闻,我的内心都很忐忑,于是,我便有了回国的念头。
我是4月1号在俄罗斯航空的官网买的机票,机票很难买,而且价格涨了不少,4月4号,我收到邮件说我的航班取消了,我当时还担心回不去该怎么办?后来我又收到邮件说飞机延期到4月9号,于是,我和我男朋友在4月9号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相比其他乘客,我没有太多的防护措施,只有护目镜和口罩。但是我用帽子等衣物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最大程度的减少暴露面积。在乘坐出租车去机场的路上,出租车司机没有戴口罩,开玩笑地问我们:
我车里又没有病毒,你们穿那么多干吗?
疫情期间,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旅客很少,因为提前在网上可以值机选座位,为了最大程度减少被传染的风险,我和我男朋友选择了最后一排相连的两个位置。值机过程中与平时也没有什么异样,甚至没有体温检测。
我们乘坐的这趟航班的执飞机型为波音B777,有402个座位,实际载客有204人。放眼望去,全部都是中国人,大多数乘客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空姐会正常提供餐食,但是几乎没有人吃饭喝水,也很少有人上厕所。飞行期间,我没有听到剧烈的咳嗽声,不过我看到一个女孩全程状态不太好。
因为是夜间的航班,我们和其他乘客一样,就看看电影睡觉了,快到浦东的时候,空姐给我们发放了健康申报表。
飞机降落以后,没有让我们立刻离开机舱,因为坐在最后一排,我看到后舱工作区里的空姐们经过长途飞行比较劳累,纷纷地摘下里口罩,然后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叫一些乘客的名字,叫到谁,谁下机。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和我男朋友被通知可以下机了,然后我们进入一个通道,排队等待问询。
问询窗口大概有十几个,我注意到桌子上写着“欢迎回家”的标志,瞬间感动得想哭。旁边的工作人员态度很好地指引我们,让我们摘下护目镜。
在问询过程中,工作人员问过我们有没有去过莫斯科的华人市场?我和我男朋友都回答没有,工作人员还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太幸运了,这趟航班的大部分乘客都去过华人市场。
因为我们没有去过华人市场,所以工作人员就直接给我们做鼻咽拭子检测。听工作人员说,乘客如果有去过华人市场,除了鼻咽拭子检测以外,还要加做血清抗体检测。
做鼻咽拭子检测的时候会把棉签伸到嗓子里,喉咙会感觉不舒服,工作人员就一直很耐心地告诉我,不舒服的时候该怎么做,就像打针之前医生给你做心理疏导一样,让我觉得特别贴心。除此之外,机场的消毒工作也做得很好。在机场有一个专门的区域,会让我抬脚,给鞋底也消毒。
一系列检测以后,工作人员对我们说可以正常出关了。出口处有工作人员问我们家是哪里的,得知我们是辽宁人的时候,还会问我们有没有购买回辽宁的机票。因为我在莫斯科的时候已经通过新闻得知,我们需要先在上海集中隔离14天后才能回辽宁,就没有购买国内的机票。
随后工作人员就帮我们安排隔离点,填写好个人信息后等了一小会儿,就与其他乘客一起乘坐大巴前往隔离酒店。这辆大巴乘坐了20人,每个人都是隔排分开坐的,下车后,有工作人员来给我们的行李消毒。
进入隔离酒店,工作人员先给我们详细地介绍隔离期间须知,并让我们填写一些表格。发房卡的工作人员还贴心地问我是不是和男朋友一起的,然后给了我们两个相邻的房间。
我们是下午四点多到的酒店,到了晚上7点多,工作人员通知我们:这架航班上有人确诊了,让我们转移酒店。
听到有人确诊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很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被感染,工作人员似乎看出来我的害怕,安慰我说:
别担心,如果你没接到电话,就说明目前没有被感染。
在换酒店过程中,也有乘客提出疑问:
我们都这么劳累了,晚饭也没吃,我们之后还会再转移酒店吗?
当时就有个医生对我们说:
不会再转移了,你们就安心住这了。
医生还说,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我当时听到这个话鼻子突然就酸酸的。
因为我们是密切接触者,所以医生对我们的健康状况很关心,每天都会定时询问我们的身体状况。并告诉我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前台,如果你有快递,他们也会给我们送过来的。
隔离期间,我跟我爸爸妈妈也一直有通电话,我妈妈虽然很担心我,但是还是安慰我说:
首先你防护措施很好的话,被感染的风险也是很小的, 再者,上海的防控工作还是很细致的,所以不用担心,好好配合咱们医护人员。
4月11日下午3点,也就是我集中隔离的第二天,我又被要求做了一次核酸检测。当护士通知我的时候,我有些着急,穿着睡衣就从房间跑出去了,护士就对我说,上海外面稍微有点小雨,问我要不要多穿一件厚的衣服,以免感冒着凉,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我怕大家都在等我,就说没关系。那位护士就表示,让我第一个做检测,这样可以第一个回房间。
隔离期间,通过社交媒体,我也一直在关注着远在俄罗斯的同学,也默默为他们祈祷,希望还在莫斯科的同学可以保护好自己。
说心里话,这次回国,我其实挺愧疚的。感觉自己给很多人增加了不必要的麻烦,包括给上海的防控工作也增添了负担。一想到机场上,数次出现的“欢迎回家”的标志,我就忍不住鼻酸。作为一名留学生,祖国,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本文使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