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张斌和父亲——国内第一代野生动物摄影师张词祖受邀来到保护区拍摄。父亲是动物学家,曾任上海动物园园长,受父亲影响,张斌从小就对自然和摄影感兴趣。
然而,身穿厚重的连体皮衣裤,背着摄影器材在泥泞的滩涂上跋涉了十多公里,换来的却不一定是满满收获。“那时候,因为外来入侵物种互花米草以及放牧等人为干扰,保护区范围内的鸟况已经有所下降,为了拍鸟我有时会跑到保护区外的鱼塘、树林和农田里。”张斌说,最初去保护区拍摄时鸟况并不十分理想。
“如果再不采取措施遏制互花米草的生长,鸟类的食物来源将减少,它们可能就不再选择崇明作为停留地。”一名保护区相关负责人曾这样告诉记者。
从2004年起,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等高校的生态专家和保护区管理处的科研人员联手成立了专项课题组,探索如何治理互花米草。2013年9月,在前期大量试验的基础上,崇明东滩鸟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互花米草生态控制与鸟类栖息地优化工程正式开工实施。
张斌用他的镜头记录了这个浩大生态修复工程所取得的效果,“大约是2011年,近1平方公里的互花米草治理及生态修复试点第一期完成,我的相机镜头里鸟儿就多了起来。那个试验区种植了芦苇,水面上筑起几个小岛让候鸟停歇,有一天,一下子飞来了300多只浮鸥,还出现了鸳鸯、白骨顶等过去这个区域不常出现的鸟类。”
而这两年,互花米草治理及生态修复的效果愈发明显,张斌的镜头里,鸟的种类和数量都越来越多,还出现了东方白鹳、卷羽鹈鹕等珍稀贵客。
2017年冬季,保护区发现了10只东方白鹳,创下了当时保护区有水鸟调查以来东方白鹳数量的最高纪录。在张斌的镜头里,这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在滩涂上散步、嬉戏、觅食,在崇明度过冬天。
2022年1月11日,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卷羽鹈鹕出现在保护区的生态修复区内并被拍下照片,这是保护区第一次拍摄到卷羽鹈鹕的照片。1月19日,保护区监测到5只卷羽鹈鹕。张斌也用镜头定格了它们美丽的身姿。
不仅仅是留在保护区过冬,有些鸟儿还开始在保护区繁殖后代,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黑嘴鸥就是其中之一。
张斌记得,有一次他跟随科研人员一起去黑嘴鸥筑巢繁殖的区域,他在黑嘴鸥筑巢的小岛对面拍摄,科研人员则上岛进行相关研究,竟发现了100多个鸟巢。
对于保护区生态发展的未来,张斌信心很足,“我觉得保护区的鸟会越来越多,就以小天鹅为例,从几年前几十只逐渐增加到几百只,今年年初的冬天突破了1000只,估计未来几年会更多。”
两年前,去崇明东滩拍摄到的小天鹅画面至今都让他记忆犹新,“那天正好蓝天白云,倒影在小天鹅栖息的一个湖中,能拍到这样的画面让我特别开心。”
张斌所说的小天鹅是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资料显示,20世纪80年代,崇明东滩的小天鹅曾有3500只左右。此后,随着环境改变及人类活动的干扰,在东滩越冬的小天鹅数量骤减。
2016年冬天,保护区记录到越冬小天鹅62只,停留了近5个月时间,创下保护区1998年建区以来种群数量最多、停留时间最长的记录。2017年12月,保护区在生态修复区内记录到118只小天鹅,数量近乎是前一年的一倍,创下保护区建区以来的新高。2020年冬季,保护区总共监测到560只小天鹅,再创新高。今年年初,小天鹅数量再次刷新记录。
近20年来,张斌为保护区拍摄了大量高品质动植物摄影摄像作品,尤其是鸟类,它们被用于保护区的对外宣传、科研科普等用途,让许多鸟儿的最美姿态、东滩的美好瞬间与更多公众“见面”。
目前,保护区已正式成为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二期)世界自然遗产提名地,正在为申报世界自然遗产做最后冲刺,张斌也和保护区一起,正进行系列画册出版等申遗准备。
除了崇明东滩,1998年从应用摄影系毕业后,张斌跑遍了陕西、云贵川、黄山等野生动植物资源较为丰富的地区进行拍摄,出版了多部野生动物图书,发表了大量摄影作品。
“这些年,我很少再全国跑了,唯独崇明东滩还是坚持每个月都去,频率视鸟况和拍摄计划来定,每个月1-2次,每年至少20次。”在张斌看来,距离繁华都市仅五六十公里就有一处得天独厚的鸟类天堂,崇明东滩可以说是自然的馈赠。